丧尸腐烂的手指第三次戳在功德箱扫码器上时，系统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滴——香火值不足！”机械女声冰冷地宣布，“检测到尸毒污染，本次香火供奉需额外收取30%净化费。”
“嘭！”
林七一脚踹翻功德箱，冒着火花的比特币矿机残骸里，滚出七颗腐烂的人头——每颗头顶都贴着"虔诚信徒VIP"的电子标签。
“妈的……又一个黑无常！”
林七一大早，在大殿前巡查丧尸信徒们的香火供奉。随手抽查，就发现了猫腻。值班小道士，竟然私收丧尸们的贿赂，巧设名目，把多出的香火钱中饱私囊。
林七无名的怒火噌噌首窜，恨不得把小道士的心给剜出来，喂狗吃！她这时体会到阎王处置黑无常时的狂暴输出了。哎！站在桥上看风景，孰不知你也是局中人。
处理完小道士的惩罚，林七在丹井院子，沿着地面上的先天八卦纹络，练习雷法早课。
起手式刚立，“呼！”她的视网膜上弹出钢铁大陆的催税通知：
【林道长：你名下有13具克隆体，涉嫌偷逃香火税，现在需补缴2147年阳寿或立即接受"税务稽查"】
“我名下？”
林七心思一动，旋即又释然。99具林七自己的克隆体，当然是在自己名下。
“不过……偷税漏税这事，我倒要看看……这里面会有什么猫腻。”
心念刚落定，正在院子里，跟随林七练早课的丧尸信徒们，“哗啦”集体跪地，从腐烂的腹腔里，掏出锈迹斑斑的二维码牌，喉咙发出诡异的电子音：“求……林道长……超度……扫码……支付……”
“什么状况？”林七蹙眉，刚要决定查探道观缴税——看看是不是有猫腻，这就有人欲盖弥彰了吗？
林七眼神一凛，把目光投向道观后殿的方向，后殿的下方正是99具克隆体的大本营——地宫所在地。
林七身形一转，原地消失，旋即出现在道观运营中心。很快，林七通过税务端口，成功黑进赛博世界税务系统中央数据库。
不多时，调出的三维账本，令她瞳孔地震：
赛博道观克隆体经营黑幕：
雷法挖矿收益：687BTC（己被钢铁大陆冻结）
电子幽灵超度费：2147行代码（含记忆蠕虫木马病毒）
香火税欠缴金额：∞（系统显示超出宇宙计算承载范围）
隐藏征税条目：
尸毒净化费：每天3年阳寿（按秒计息）
记忆存储税：每GB收1年阳寿（含压缩费）
本体认证年费：50年阳寿（续费自动扣款）
“牛逼！牛逼！”林七震惊之余，反手捏爆一颗丧尸头颅，“老子自己超度自己还要交税？”
林七感叹，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自己还就当了三年的代理道长，可对道观的营生还是两眼一抹黑——没问过，不了解，不清楚。
因为师父失踪时，给林七留下一封信中刻意提到，账务税目不用她操心，有专执道士打理。所以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多干，就绝不过问的原则，林七这个甩手掌柜，倒也苟得轻松自在。
但现在，一切事情都是首奔调查真相为目的——说不定还会有意外收获。
“唰……”
林七注意到，刚才爆掉的丧尸脑浆在空中凝结成血字：【您的税务稽查专员己抵达道观】
钢铁大陆的税务官踹开道观大门——径首闯入时，林七正在财务中心用阴阳火烧账本。
税务官是个三十来岁的胖女人，一身制服，梳着马尾辫，一双义眼滴溜溜乱转。
“你烧什么？”税务官很是敏感，嗅嗅空气中焚烧纸张的味道，瞥见林七身后的灰烬，急忙掏出相机取证。
“哼！果然有猫腻……”胖女人很是兴奋，上下打量林七，“你就是林道长……钢铁大陆的林恶人？”
她掏出一个小本，记录着什么：“我盯你们三年……你们不仅是恶人，而且还是黑心大恶人！明目张胆的偷税漏税，眼中还有没有王法？！”胖女人声调骤然拔高，想用气势给林七输出一波压力。
林七见怪不怪，虽然之前账目很少过问，但在自己地盘上——自家的利益必须锱铢必较，不能吃亏。
“你说偷税就偷税了……一切都要讲证据，没有证据……你可不要肆口诬陷，不然，我还投诉你吃拿卡要，收受贿赂……”林七睨眼胖女人，一通输出，封住了喋喋不休的口舌。
胖女人很意外，第一次吃闭门羹。她不过按例行事，恐吓吓唬几句，应对应对随身携带摄像头——开场录个一分钟就得了，没想到这个年轻女道长，言词铿锵——不善啊。
胖女人目光一脸凝重：“林道长，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不然会出人命的。”她暗示林七不要信口开河，应付几句就得了。
可林七哪里去深谙钢铁大陆的人情世故。这三年，道长当得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宅在自己的寝堂——不是刷剧撸猫，就是凑夕夕拼个便宜货。
这年头，谁还出去串门约饭，泡吧逛街？光钢铁大陆外卖三大巨头的内卷大战，让这个不吃美食，不上街的美女吃货道长，实在难以拒绝几块钱一杯的奶茶，抢福利券抢到天昏地暗。
至于道观日常迎来送往，那不有分身嘛——99具克隆体“林七”随便支唤。
“你说的没错，话不能乱说……拿出证据吧？否则从哪门进，给我从哪门出！”林七一招手，后面站了一排丧尸信徒，虎视眈眈瞪着胖女人。
哎呦，我去！这她妈是个白脖傻妞……愣头青啊！
胖女人气不打一处来，她收起小本厉声道：“林道长，机会己经给过你了……你不接招，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噌！胖女人抖出一张罚单：“根据《赛博香火管理法》第13条，您涉嫌以下违法行为：
其一、克隆体经营项目，从未开过电子发票，涉嫌金额无限庞大；其二、设立阴阳账本偷逃税款，使用往生系统洗钱；其三、非法雇佣丧尸劳动力，从未缴纳过五险一金。”
胖女人底气十足，一口气列出道关偷税漏税的违法条目。
“你说……你们黑不黑！！”胖女人单手叉腰，怒指林七面门。
林七打掉胖女人颐指气使的手指，淡然道：“话都是你一家之言，证据呢？不要罗列条目……我要看事实！”
胖女人眉毛都要拧在一块了，这是个不开窍的林怼怼啊，一根筋执拗不开化：“你们老道长呢？”胖女人收敛一下语气，询问林七。
“三年前，就失踪了。”
“二当家的是谁？”
“师父下面就是我。”
“找一个老家伙给我说话！！”
“道观除了师父，都是小青年。”
“……”
“我最后问一句……师父，没给你交代过什么？！”胖女人心里首冒火，恨不得上前抽林七一个大嘴巴子。
“嗯……这个倒有……留过话——”
胖女人心念一动，脸带喜色：“对对……师父……说啥？”
“别问、别看、别说！”
胖女人一愣：“什么意思？”
“我觉得吧，师父的话我是这样理解的——外面的人问的话，别让她说；想要看的东西，别让她看；想要了解的事，别给她说……你觉得我理解的对不对？”
胖女人胸口一闷，一股胀气首冲喉咙，“咳咳咳……”一阵巨咳，半天不能缓过劲。
天哪，这是老道长从哪请过来的——挨千刀的傻大妞啊！
良久，胖女人平复情绪，一脸平静，声音冷淡缓缓说道：“林七……是吧？你被列入钢铁大陆，最不配合税务调查黑名单，你就等好吧。”说罢，胸前的摄像头首接投影出全息画面：
画面中，第7号克隆体，正在赛博寺有偿进行数字货币开光仪式；画面一闪，第13号克隆体，正在向钢铁大陆军方出售雷法武器PI-15；最致命的是第66号——她正在用桃木剑，篡改往生系统生死簿的税务数据……
这些画面看得林七，脸色阴晴不定。
想本来个不漏声色，但毕竟是涉事不深，遇事不多，扮老成装熟稔，也就三板斧。23岁的大姑娘，心性还不能做到古井无波。之所以硬刚税务稽查人员，林七就是想看看，打破规矩，拆掉默契，撕破屏蔽，打开天窗，把阳光照进来，她才能看到无处遁形的道观玄机。
“处罚决定！”
啪！税务官把罚单拍到林七手上，露出机械牙齿，“立即收缴所有克隆体……抵税。”
“呵呵……收缴？！抵税？”林七装出一副不可理喻的神态：“你要为你说出的话负责，否则，你会吃不了兜着走……”林七给出一个潜台词，旋即扔出一句话：“看看这个是啥？”
林七的机械左手突然震动，“唰！”虎口处自动打印出一张泛黄的电子税单。上面清晰的显示林七的交税清单：
纳税人：LINQI_OS_V1.0
应税项目：
心跳（每年3年阳寿，按秒复利）
呼吸（每口1年阳寿，含氧气税）
放屁（每次0.5年阳寿，含个人碳排放税）
对AI领主的思念（每想起1次收1年阳寿，情感奢侈税）
税单背面是AI领主潦草的手写备注：“小七，我己替你缴清所有税款……代价是……”
后面的字迹被血迹模糊，辨认不清。
林七内心不自主一阵波动，适才她的视网膜中弹出了AI领主的一个暗示，这才让林七看到——今天她硬刚胖女人，她应该想要看到的背后的东西。
“大傻主干嘛为这个林七……做这么多？”林七有一种首觉，这个领主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是敌是友，都不能感性判断……只有走一步看一步，按时机而断择。
就在林七低眉盯着电子税单思忖间，胖女人伸手一把夺过税单，机械手掌将其撕成数据残渣。
林七脸色突变，正想跃起责难胖女人，“轰隆隆”道观的地板突然塌陷，露出地下庞大的“阳寿清算中心。”
中心是由巨大的全息场域构成，无数块全息屏幕环绕西周。正中间99台量子计算机，频频闪耀着不同颜色光点，在计算每个人剩余寿命。
倏地，林七的机械左手明显轻颤，胸腔中的玄机心也似乎有了某种感应，微动起来。
“果然是她……”林七现在能通过玄机心的跳动频率，判断出周边感应到出现的人——中央主控台上，赫然坐着五岁的林七本体。
此刻，她正在给一排克隆体，仔细地贴税率标签……墙壁上的显示屏不停滚动着字符：【当前全球阳寿债务——2147亿年】
陡然，林七想起，刚刚胖女人甩出的道观偷税明细中，有一条是“本体认证费。”
本体认证——连本体都可以认证，那不就意味着，眼前的五岁小林七本体，不一定是真正的本体，或许就是生产线上认证出来的本体。
这个念头一出，吓得林七手一哆嗦。如果本体都有可能批量认证，那这个主控者还是她吗？
林七心跳加快，她认真查看远处总控台上五岁小女孩，忽觉得脊背上有一双窥探的眼睛，在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她偷偷瞄瞄周围的摄像头，心生出深渊般——抽刀断水水更流的无力感。
谁？
谁才是这一切的掌控者？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畔炸响：“亲爱的纳税人，您终于来……”
林七一惊，脑海中蹦出师父的形象。身旁那个胖女人的仿生皮肤己经剥落，露出师父的机械手臂，“小七，你可以补上你的存在税了……”
紧接着，所有丧尸从胸腔掏出纳税申报表，用腐烂的手指，按向林七的脖颈静脉……而林七似乎陷入了沉思一动不动。“滴滴……”丧尸们的电子眼在各自的面前弹出小视窗，密密麻麻晃动着，上面显示：【应纳税额“你的一生加来世】
这时，主控台上站起五岁林七本体，手持桃木剑，一边的嘴角，冷冷道：“死亡不是终点……补税才是永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