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祠堂的铜锁己经锈死。
萧珩用沐烟留下的翡翠碎片轻轻一划,锁链应声而断。碎片边缘沾了他的血,此刻泛着诡异的红光。身后的念儿突然捂住眼睛,胎记处的龙鳞纹路如活物般蠕动:"父王...墙里有东西在发光..."
推开斑驳的木门,霉味混着奇异的莲香扑面而来。月光透过窗棂,照见供桌上沈父的牌位——那木质竟不是寻常檀木,而是罕见的金丝莲木,纹理间隐约有金光流动。
"你外公早知今日。"萧珩轻抚牌位后的机关,地面突然震动,供桌下沉露出暗道。阶梯两侧的夜明珠逐一亮起,照亮壁上古老的彩绘。
第一幅壁画让萧珩呼吸凝滞:云端之上,两朵金莲缠绕着一条五爪金龙。莲茎扎入龙脊,而龙爪按在莲心,形成奇特的共生之态。题跋写着"大周立国,莲镇龙脉"八字。
"这是太祖皇帝与双生莲灵的契约。"萧珩指尖拂过壁画,金粉簌簌落下,"难怪老国师要盗取莲魂..."
念儿突然尖叫着抱住头。孩子胎记处的金光与壁画产生共鸣,整间密室突然浮现出无数交错的金线,构成覆盖整个大周疆域的庞大网络!某些节点己经暗淡,尤其是北疆与国师府方向,金线变成了不祥的暗绿色。
"龙脉在死去..."念儿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瞳孔完全变成金色,"我看见...中元节月蚀时,老妖怪要挖出地窖里小妹妹的心脏...然后天下所有的莲花都会枯萎..."
第二幅壁画证实了孩子的预言:月蚀下的祭坛,双生莲被利剑剖开,对应的大周疆域图开始崩解。萧珩急忙抱起念儿查看第三幅画——却是空白。
"王爷!"莫寒从暗道口急奔而下,"国师府方向升起绿烟,探子说听见地底有铜锣声!"
萧珩正要回应,怀中的念儿突然剧烈抽搐。孩子七窍中溢出金光,在空中凝结成三朵小小金莲,随即钻入他贴身佩戴的长命锁。锁芯传来清脆的"咔嗒"声,第三粒莲子竟在无人察觉时自然成型!
"父王...看..."念儿虚弱地指向空白壁画。当萧珩的手按上墙面时,翡翠碎片突然融化,沐烟残留的记忆如潮水涌入:
二十年前的雨夜,年轻的老国师将一支青铜钉打入沈府地基。沈清璃与沐烟在睡梦中被强行分离,而沈父跪在祠堂密室,用血在空白壁画上书写着什么...
记忆突然中断。萧珩惊觉自己的手掌不知何时被壁画割破,鲜血正被空白处贪婪吸收。随着血线蔓延,隐藏的图案渐渐显现——竟是九转莲心灯与另外两件神器的组合方式!
"天机镜...山河鼎..."萧珩辨认着图旁的铭文,"原来三神器本就是..."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思绪。地面剧烈震动,供桌上的牌位纷纷倒下。莫寒扶住摇摇欲坠的梁柱:"王爷,恐怕国师府那边开始行动了!"
念儿突然挣脱萧珩的怀抱,扑到沈父牌位前。孩子将长命锁按在牌位底座的凹槽里,机关转动的声响中,牌位裂开,露出一卷薄如蝉翼的丝绢。
"外公说..."念儿眼中金光流转,竟用沈父的口吻念道,"双生归位时,需以皇族血脉为引,莲灯为舟,天镜为舵,山河为炉..."
萧珩展开丝绢,上面是沈父临终前用血绘制的阵法图。最令人心惊的是图中央的小像——分明是幼年念儿的模样,周身缠绕着龙形金光!
"立刻兵分两路。"萧珩收起丝绢,眼中锋芒毕露,"你带人去皇陵取天机镜,我亲自盯着国师府。"他摸了摸念儿滚烫的额头,"至于山河鼎..."
念儿突然抬头,金色瞳孔中映出星空倒影:"在沐烟姨姨留下的绿蝶里..."
仿佛回应般,一只绿蝶穿透石墙飞来,落在孩子指尖。蝶翼展开,露出翅底隐藏的微缩山河图——那竟是用莲子粉末绘制的!
远处传来沉闷的钟声。当他们冲出祠堂时,夜空中的月亮己经出现不祥的暗红色边晕。太史监的观星台上,数名官员正慌乱地指着紫微星方向——那里原本明亮的帝星,此刻正被一缕绿光缠绕。
萧珩抱紧念儿翻身上马。怀中的九转莲心灯突然自动点亮,焰心浮现出沈清璃与沐烟背靠背的身影。她们同时开口,声音穿越阴阳两界:
"还差...最后一味药引..."
马鞭破空声中,父子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通往国师府的夜雾里。沿途的野莲纷纷绽放,花瓣上凝结的露珠如血般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