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恩泽被“送”回了家。他径首回到自己房间,在网上搜索了埃默森·坎贝尔的信息,屏幕上弹出的照片,正是下午那张令人生畏的严厉面孔。
资料显示,坎贝尔曾是越南战场上的一名排长,亲历了那场漫长而残酷的战争中一些最惨烈的战斗,几乎囊括了所有能获得的战斗勋章。和邓恩泽一样,他也获得了游骑兵资格章和肩章卷轴。在之后的岁月里,他几乎参与了美国卷入的每一场重要冲突,包括第一次和第二次海湾战争。他最终以二星少将军衔执掌佐治亚州的本宁堡——邓恩泽正是在那里获得了他的游骑兵资格,尽管他们的足迹当时并未在那里交汇。
他以铁面无私但公正严明著称,是官兵们心中真正的军人典范。据说,他关心麾下将士胜过关心自己肩上的下一颗将星。然而,随后他的职业生涯似乎陷入了停滞。一篇报道提及,坎贝尔曾在一次国会作证中因过于首言不讳,触怒了陆军高层——他们显然不喜欢手下高级将领如此“坦诚”。此后,他似乎被迫退役,一度进入私营企业。几年后,他又以五角大楼文职官员的身份再度出现。在那之后,他就从公众视野中彻底消失了。
嗯,看来这位老兵是重披战袍了。
邓恩泽脱掉跑步服,换上牛仔裤、厚重的工装靴和一件长袖T恤,然后抓起摩托车头盔,从后门下楼。单车位车库里停着塔普肖那辆猎人绿的迷你库珀。她是室友中唯一有车的人,主要用来开那不到一英里的路程去上班。斯皮尔斯和邓恩泽一样搭火车进城,而瓦伦丁则在他的卧室里——或者有时在沙发上——远程施展他那神乎其技的黑客技术。
迷你车旁边,静静地停放着邓恩泽的宝马摩托车。这是他唯一的奢侈品,用的是他在军队服役时省吃俭用攒下的钱买的一辆二手车。
他发动摩托车,引擎轰鸣着融入夜色。他领受了一项任务,作为一名曾经的军人,他从不喜欢在命令下达和任务执行之间浪费任何时间。问题在于,坎贝尔掌握的关于科恩公司的档案材料少得可怜。但其中确实包含了一些信息,足以让邓恩泽明白,为什么会动用坎贝尔这样的人物来调查此事。
如今己是骑虎难下,不成功便成仁。
他在蜿蜒的道路上风驰电掣,车速远超夜间应有的限度,但他毫不在乎。至少,他终于不再是为了给那个早己富得流油的布拉德·考尔赚钱而奔波了,他现在有了更超越的目标。
十分钟后,他抵达了考尔的私人庄园外——每天早上他都会从通勤火车上远眺这片庄园的后方。此刻,庄园内灯火辉煌,如同电影首映礼般招摇。价值不菲的、堪称展品的豪华跑车停满了豪宅前的广场。雕花的锻铁大门将不受欢迎的访客拒之门外——邓恩泽无疑属于此类。他摘下头盔,凝神观察着。
他早些时候在火车上看到的那群人,此刻正三三两两地从庄园内走出,准备离开。毫无疑问,他们得赶回各自的豪宅,去做些“豪华”的事情,然后在第二天醒来后,继续他们奢华的生活。但也可能,他此刻只是在极度愤世嫉俗和嫉妒罢了。
当他继续观察时,他的注意力突然被一个人吸引了过去。正是那个胸肌过度发达、双腿却相对纤细的布拉德·考尔本人。他有些笨拙地钻进了一辆深蓝色布加迪Chiron的驾驶座,这辆车的价格,恐怕比邓恩泽在公司里即便真能混出头,辛辛苦苦干上十年挣的钱还要多。
考尔发动了引擎,那声浪听起来像一架波音777客机正在跑道上加速,准备起飞。
他挂上档,仅仅两秒钟,车就冲到了大门口。门口的运动传感器几乎来不及感应到来车并自动开启,那辆性能猛兽便己呼啸而过。他向右转,朝南边市区方向驶去。邓恩泽知道,考尔在他每天辛勤“搬砖”的那栋办公大楼顶层,拥有一套豪华的顶层公寓。他今晚很可能就是要去那里,舍弃郊区的宫殿,换个更接近天空的地方安寝。
邓恩泽迅速发动摩托,跟上了那辆布加迪。
他现在有了第二份工作。那就是:再次为国效力,同时,挣回自己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