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弟弟的主治医生换人了
清晨的阳光刚爬上窗棂，苏挽就被手机震动惊醒。
她手忙脚乱摸过床头柜上的充电器——昨晚和霍明砚回来得晚，手机忘充电，这会儿刚开机就弹出二十三个未接来电，全是市一医院李护士的。
"叮"的一声，新消息跳出来："苏小姐，您尽快来医院，小安的情况需要当面沟通。"
苏挽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套上外套时碰到了水杯，凉水溅在脚背也顾不上擦，换鞋时左脚的运动鞋带都没系，一路跑下楼。
霍明砚正在餐厅看报纸，见她慌里慌张的模样，放下报纸起身："怎么了？"
"医院电话......小安的主治医生换了。"苏挽抓过他递来的热牛奶灌了两口，牛奶顺着下巴滴在领口，"我昨晚没接到电话，现在得赶紧去。"
霍明砚拿过她的包，按了按她发颤的手背："我送你。"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刺得人鼻尖发酸。
苏挽跑得太急，到病房门口时胸口发闷，扶着墙缓了两秒才推门。
病床上的小安正抱着护士送的卡通熊啃苹果，见她进来眼睛一亮："姐姐！"
"小安乖。"苏挽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正常，悬着的心落了一半。
她转身问站在床边的护士："李护士，你说主治医生换了？
周医生呢？"
李护士看了眼门外，压低声音："周医生被调走了。
昨晚有人匿名举报他违规操作，说他给患者开高价药吃回扣，还有病历造假。
医学会今早就派人来查，现在他办公室都被封了。"
苏挽的指尖突然发麻。
她想起上周周文远说"进口药效果好"，非让她签同意书，可那药比国产的贵三倍；想起小安说"周叔叔总皱着眉看我"，想起霍秀兰昨晚发消息时眼里的阴狠——原来不是她多心，是有人早就盯上了小安这张牌。
"那新医生是......"
"是张主任。"李护士指了指门口，穿白大褂的中年医生正捧着病历本过来，"张主任是心外科专家，以前在国外做过儿童心脏手术，霍家专门请他来的。"
"霍家？"苏挽重复这两个字，喉咙发紧。
张主任笑着伸手："苏小姐，我是张立群。
霍总今早联系我，说小安的情况特殊，让我务必亲自跟进。"他翻开病历，"我看过之前的检查报告，小安的手术方案需要调整，不过您放心，成功率能提到九成五。"
苏挽的视线落在"霍总"两个字上。
她想起昨晚霍明砚说"我们明天去挑戒指"，想起他说"这一年不是契约"，想起老夫人拍着桌子说"谁再敢说苏挽半句不是"——原来他们早就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把所有漏洞都堵上了。
小安扯了扯她的衣角："姐姐，张叔叔说等我好了，能去霍家的大花园玩，有秋千还有小松鼠。"
苏挽蹲下来抱他，下巴抵着他软软的发顶。
眼泪差点掉下来，又硬生生憋回去——小安最怕她哭。
从医院出来时，霍明砚正靠在车边等。
他见她眼眶发红，伸手把人拢进怀里："怎么了？
是小安......"
"不是。"苏挽吸了吸鼻子，"张主任说手术成功率能到九成五。"她抬头看他，阳光穿过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霍明砚，你们是不是......"
"是奶奶让人查的。"霍明砚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周文远的账户和霍秀兰有几笔不明转账，上周五就被审计局盯上了。"他捏了捏她的耳垂，"你总说自己贪财，可我见过你把最后一张饭卡塞给收废品的奶奶，见过你为小安的手术费熬夜做三份兼职......"他低头吻她发顶，"这么好的姑娘，该被捧在手心里护着。"
回到霍家时，老夫人正坐在花园的藤椅上晒太阳。
石桌上摆着青瓷碗，梨肉在糖水里泛着琥珀色的光。
"挽挽。"老夫人招招手，"来尝尝奶奶炖的糖水梨，润润嗓子。"
苏挽走过去，接过碗时碰到老夫人的手——老人的掌心暖乎乎的，像小时候妈妈哄她睡觉的温度。
"小安的事，以后由霍家接手。"老夫人摸出帕子替她擦了擦眼角，"明砚那孩子嘴笨，可奶奶看得清楚。"她指了指院墙上的紫藤花，"你来了之后，这院子里的花开得都更艳了。"
风掀起老夫人的银丝，苏挽低头喝汤。
甜津津的梨肉滑进喉咙，眼泪却先落进碗里，荡开一圈圈涟漪。
苏挽低头喝汤时，青瓷碗沿被她的指尖攥得泛白。
梨肉的甜顺着喉咙漫上来，可心里那股酸却压不住——她从小到大为钱折腰惯了，受点委屈、吃点苦头都觉得是本分，可霍家这样掏心掏肺地护着她，倒让她慌得像踩在云里，总怕这团软乎乎的温暖下一秒就散了。
"奶奶......"她吸了吸鼻子，碗底磕在石桌上发出轻响，"我怕你们因为我受牵连。"话刚出口，眼尾的泪就跟着滚下来，砸在汤里荡开小涟漪。
老夫人的手覆上来，掌心的温度裹住她冰凉的手背。
老人指节上还带着常年盘玉的温润，拍了拍她的手背："傻孩子，霍家护得住自己的人。"她抽了张帕子替苏挽擦脸，动作轻得像哄小安，"你当霍家这百年家业是纸糊的？
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明砚他爸当年对付得比这狠的多了去。"
苏挽望着老夫人眼角的皱纹，忽然想起小安说过"太奶奶笑起来像晒过太阳的棉被"。
她喉结动了动，把"我不值得"西个字咽回肚子里——霍家说她值得，那她就该信。
这时厨房方向传来瓷勺碰锅的轻响。
霍明砚系着藏青色条纹围裙从廊下走过来，左手端着砂锅，右手用汤勺搅了搅，番茄的酸甜味混着牛腩的肉香先一步飘过来。
"怎么坐在风里说话？"他把砂锅放在石桌上，抬眼时看见苏挽泛红的眼尾，动作顿了顿，又转身回厨房拿了条薄毯子，轻轻搭在她肩上，"吃点热乎的。"
苏挽盯着砂锅里咕嘟冒泡的番茄牛腩，牛腩炖得半透明，番茄熬成了浓浆。
她记得有次和霍明砚闲聊时提过，小时候最馋邻居阿姨做的番茄牛腩，可那时候总凑不出买牛腩的钱，只能蹲在人家厨房门口闻香味。
"你......"她舀起一块牛腩，筷子尖微微发颤，"不是说从来不下厨？"
霍明砚解下围裙搭在椅背上，指尖还沾着点番茄汁。
他在她对面坐下，抽了张纸巾递给她："霍氏集团总裁的日程表，也得给夫人的喜好让道。"
苏挽咬了口牛腩，肉汁混着番茄的酸在嘴里炸开。
这次她没忍眼泪，任由它们砸在碗里——原来被人放在心尖尖上的滋味，是连眼泪都是甜的。
老夫人看了眼表，扶着拐杖起身："我去佛堂抄经，你们年轻人慢慢吃。"她走过苏挽身边时，悄悄捏了捏她的后颈，像小时候妈妈哄她睡觉前的安抚。
等老夫人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苏挽吸了吸鼻子，把碗里的饭扒拉得飞快。
霍明砚托着下巴看她，目光落在她沾着饭粒的嘴角，伸手替她擦掉："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我怕凉了。"苏挽把最后一口汤喝光，捧着空碗冲他笑，眼睛亮得像星子，"比邻居阿姨做得还好吃。"
霍明砚伸手接过碗，指腹擦过她沾着汤汁的唇角。
他喉结动了动，想说"以后每天都做"，却又觉得太首白，末了只说："冰箱里还有，晚上热给你吃。"
夜色漫进霍家大院时，西厢房的密室门"咔嗒"一声打开。
霍秀兰踩着细高跟走进来，黑色真丝睡裙扫过地面，发间的珍珠簪子撞在密码锁上，发出清脆的响。
"你们做事太毛躁！"她抓起桌上的手机，指节捏得发白，"现在连医生都保不住了！"
手机里传来周文远的冷笑，夹杂着打火机的"咔嗒"声："霍小姐，我倒是想干净利落，可您那位好侄子把医院的关系网全掀了。"他吸了口烟，火星在黑暗里明灭，"不过没关系，换个方式——让她自己滚出霍家。"
霍秀兰的指甲掐进掌心："什么意思？"
"您不是说她是个财迷？"周文远的声音里带着阴鸷，"断了她的财路，看她还能硬撑多久。"
霍秀兰盯着墙上的监控画面，画面里苏挽正和霍明砚在客厅看动画片，小安的照片被她举在手里，两个人的头凑在一起笑。
她捏碎了手机壳上的碎钻，笑得像淬了毒："好，就按你说的办。"
第二天清晨，苏挽对着镜子系丝巾时，手机在梳妆台上震动。
她拿起来一看，是同事小敏发来的消息："苏姐，你快来公司看看......"后面跟着个欲言又止的省略号。
她手指悬在屏幕上，突然想起霍明砚昨晚说"我让陈特助给你调了辆车"，想起老夫人塞给她的翡翠平安扣。
窗外的阳光漫进来，照得平安扣泛着温润的光。
苏挽把丝巾系紧，将平安扣塞进领口——她倒要看看，还有什么风浪，能掀翻霍家护着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