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霍总，你这是在给我“开后门”吗？
会议室的百叶窗透进细密的光线，苏挽把投影仪遥控器按得咔嗒作响。
周明的保温杯在桌上顿了顿，杯壁凝结的水珠沿着木纹爬向她的笔记本。
这个市场部负责人今早进门前特意绕到她的工位，说“苏总监，有些数据可能得再核对一下”，此刻他推了推金丝眼镜：“母婴和珠宝的用户画像重叠度只有17%，甜时系列主打的是‘亲子共享’，但珠宝消费主力是25 - 35岁的女性，和儿童甜点的受众——”
“周经理是担心转化率吗？”苏挽翻到下一页PPT，孕期水肿的手指轻轻叩在“情感联结”西个字上，“上个月我们做的用户调研里，78%的妈妈提到‘想给孩子买有纪念意义的小物件’，而32%的年轻女性说‘收到童年爱吃的甜点造型首饰会更心动’。”
她余光瞥见坐在末位的陈顾问——霍明砚昨天紧急调过来的资深品牌指导——正用钢笔在笔记本上画对勾。
周明的喉结动了动，没再说话，可手机在桌下震得嗡嗡响。
散会时苏挽收拾资料，听见茶水间传来压低的男声：“霍总，我是老周啊……这项目要是搞砸了，苏总监刚升任创意总监，可经不起这个跟头。”她顿住脚步，文件角在掌心压出红印。
首到傍晚下班，霍明砚的迈巴赫准时停在楼下，她都没提这件事。
男人伸手帮她系安全带时，指腹擦过她手腕的脉搏，忽然说：“周明下午三点给我打过电话。”
苏挽抬头看他，后视镜里自己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我告诉他，”霍明砚发动车子，路灯依次在他脸上投下暖黄的光影，“尊重决策人。”
晚餐时霍老夫人把剥好的蟹肉堆在她碗里：“挽挽今天开会累着了没？明砚说你新方案好得很。”霍雨晴咬着虾饺翻白眼：“奶奶您就知道夸，嫂子的项目现在都上匿名职场论坛了。”
苏挽夹蟹肉的筷子悬在半空。
当晚十一点，苏挽正靠在床头翻看《孕期营养手册》，房门被敲响。
霍雨晴穿着真丝睡裙倚在门框上，手里捏着个牛皮纸袋：“哥没告诉你吧？三年前有个竞品做过类似的甜点珠宝系列，结果有小孩把银质马卡龙挂坠当糖吃，卡了喉咙。”她把纸袋甩在床头柜上，封皮印着“儿童误食事件调查报告”，“现在舆论都等着看你翻车呢，嫂子，你是要靠自己赢，还是靠他护？”
台灯暖光里，苏挽翻开报告的手在颤抖。
照片里那个被送急诊的小女孩攥着蓝色挂坠，和她设计稿里的“蓝莓慕斯”造型一模一样。
“雨晴，”她抬起头时眼眶发红，可声音稳得像块玉石，“能借我公司资料库的权限吗？”
次日清晨五点半，苏挽的孕妇枕还陷着她的形状。
霍明砚摸黑去厨房倒温水，看见餐桌上留着张便签：“查点资料，早饭在保温桶里。”墨迹未干，末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
LUMINA大楼的玻璃门在她身后滑开时，前台小妹揉着眼睛打招呼：“苏总监今天好早啊。”她没说话，高跟鞋敲着大理石地面往资料室跑去——三年前的档案都存放在最里层的铁皮柜，她蹲下去时后腰抽痛，手却稳稳抽出第17盒。
泛黄的剪报里掉出张照片：竞品公司的设计师举着和“蓝莓慕斯”几乎一样的挂坠，配文是“XX珠宝恶意抄袭，致儿童误食”。
而霍氏的法务记录上，用红笔圈着“无证据证明我方涉及侵权”。
苏挽摸出手机拍了照，又翻出内部邮件系统。
她盯着输入框想了十分钟，最后只写：“谢谢你没告诉我这些——但我己经知道了。”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晨光漫过她隆起的小腹，里面的小调皮正踢得欢。
她合上资料盒时，指腹蹭到盒底一张便签，字迹是霍明砚的：“2020年竞品嫁祸事件，苏总监若需要可调用。”
电梯里，苏挽摸着还热乎的手机，忽然笑了。
她想起霍雨晴昨晚走时说“别让我哥当你的保护伞”，想起霍老夫人今早发的微信“挽挽要是饿了，厨房有红糖发糕”，想起霍明砚总在她文件袋里塞的那句“应得的”。
走到创意部门口时，她摸出手机给项目组群发消息：“十点整会议室集合，带好所有设计稿。”
走廊的窗户外，秋阳正穿过梧桐叶，在她脚边投下一片碎金。
十点整的会议室里，投影仪蓝光在苏挽孕肚上投下一片暖晕。
她抱着笔记本站在长桌前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不是紧张，是克制着不去摸后腰那根抽痛的筋。
项目组的人早到了十分钟，连平时总踩点的实习生都抱着一摞打印好的设计稿，目光齐刷刷黏在她脸上。
"各位，"苏挽翻开笔记本，孕期特有的沙哑嗓音里带着钢钉般的利落，"甜时系列需要重新定位。"
有人抽了抽气。
坐在周明旁边的市场部新人小吴下意识去看顶头上司，却见周明正捏着她今早发的竞品事件报告，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了线。
"不是推翻，是升级。"苏挽点开新PPT，第一张就是那个卡喉女孩的照片，"三年前的事故不是因为设计不好，是因为它被当成了单纯的儿童饰品。"她的指尖划过照片里女孩攥着挂坠的小手，"但我们可以让它变成——"下一页弹出亲子互动场景图：妈妈和孩子一起用挂坠当模具做甜点，爸爸举着相机记录，"亲子互动艺术珠宝。"
会议室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嗡鸣。
周明的钢笔在报告边缘敲出规律的嗒嗒声："苏总监是想把使用场景从'佩戴'变成'共创'？"
"对。"苏挽调出用户调研数据，"78%的妈妈需要'能和孩子共同参与的仪式感'，32%的年轻女性渴望'童年记忆的实体化'。
我们加育儿专家做安全指导，出配套的亲子手工教程——"她点开一段视频，画面里是育儿博主带着女儿用银质马卡龙挂坠压出饼干，"这样一来，挂坠既是首饰，又是亲子互动的工具，误食风险降到最低。"
周明突然把钢笔拍在桌上。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却见他扯松领带笑了："苏总监，我市场部愿意赌这把。"他推了推眼镜，眼底的锐利褪成了兴味，"但先说好，要是月销不过三千万——"
"我自罚三个月奖金。"苏挽立刻接话，孕肚轻轻抵在桌沿，"但要是过了..."她歪头笑，"周经理得请全组喝喜茶，要最大杯的。"
会议室哄地笑开。
小吴举着设计稿冲过来："苏总监您看这个草莓蛋糕挂坠，加个可拆卸的硅胶保护套怎么样？"文案组的王姐推了推她："先听苏总监说专家资源的事！"
苏挽摸着发烫的耳朵退到窗边。
秋阳穿过她发梢，在孕肚上洒下金粉。
她掏出手机给霍明砚发消息，指尖悬在"方案通过"西个字上，又补了个咧嘴笑的emoji——像极了今早便签上那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
霍明砚的办公室里，电脑屏幕正亮着苏挽发来的修改案。
他垂眼翻页，在"亲子互动"那页停了足有半分钟，指节抵着下巴，嘴角慢慢扬成一道温柔的弧。
秘书敲门进来时，正看见向来冷脸的总裁对着电脑笑，吓得文件都差点掉地上。
"去把公关部张总监叫来。"霍明砚按下内线，目光仍黏在屏幕上，"启动'守护计划'。"他转着钢笔，声音里带着少见的雀跃，"联系育儿协会、儿童安全专家，办行业论坛，做公益亲子工坊——要让所有人知道，霍氏的母婴产品，守护的从来不是数据，是温度。"
张总监推开门时，正听见最后一句。
他看着自家总裁泛红的耳尖，突然想起上周在地下车库撞见的画面：霍明砚半蹲着给苏挽系鞋带，抬头时眼里的光，和现在一模一样。
傍晚的霍家餐厅飘着糖醋排骨的香气。
霍老夫人早让厨房备了六菜一汤，青瓷碗里的山药排骨汤还冒着热气。
苏挽刚跨进门槛，就被老夫人攥住手往沙发里按："挽挽可算回来了，明砚说你今天在公司大显身手？"
"奶奶您听他瞎说。"苏挽被老夫人往嘴里塞了块桂花糕，余光瞥见霍雨晴晃着酒杯从楼梯下来，"雨晴你可算来了——"
"我要是再不来，哥的眼神都能把你黏成照片了。"霍雨晴一屁股坐在她旁边，把剥好的柚子塞她手里，"嫂子，论坛那些说你靠后台的帖子，明天就能全撤。"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公关部的进度表，"哥让他们连澄清通稿都别发，说'苏总监的本事，会自己说话'。"
霍明砚端着汤碗过来的手顿了顿。
他把汤碗放在苏挽手边，指腹悄悄蹭了蹭她手背："饿了吧？
先喝汤。"
苏挽舀汤的勺子突然停在半空。
一阵酸水从喉咙里涌上来，她攥着桌布的指节发白，额角沁出细汗。
霍明砚立刻扶住她肩膀："怎么了？"
"没事，"苏挽勉强笑，手却不受控地按在孕肚上，"可能...可能是小调皮在抗议我今天起太早。"
霍老夫人立刻站了起来："明砚，去把温胃贴拿来！
雨晴，把汤换成小米粥！"她摸着苏挽的额头，声音都颤了，"挽挽要是难受就说，咱们不逞强..."
苏挽被众人的关心裹得暖融融的。
她望着霍明砚跑向医药箱的背影，听着霍雨晴指挥厨房的脆亮嗓音，忽然觉得胃里的翻涌也没那么难熬了。
只是，当霍明砚把温胃贴轻轻贴在她后腰时，她突然想起今早资料室铁皮柜里那张霍明砚的便签。
墨迹己经有些模糊，却依然清晰地写着："苏总监若需要可调用。"
而现在，她不需要调用任何保护伞。她只需要——
"明砚，"她拽了拽他的袖口，声音轻得像片云，"明天陪我去挑育儿专家？"
霍明砚低头时，眼尾的笑纹里落满了晚霞。
只是谁都没注意到，苏挽放在桌下的手，正悄悄攥着孕裙布料。
刚才那阵恶心，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急，来得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