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霍总，你是不是早就在等我栽跟头？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斜切进会议室，苏挽扶着微微发沉的腰腹坐下时，余光瞥见市场部负责人林强正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指节在桌沿敲出短促的节奏。
"苏总监，关于新季度主推的'甜点珠宝'系列——"林强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投影幕布上的设计图，"我们查到三年前同系列曾因吊坠设计过轻，导致儿童误吞事件。
您作为当时的主策划，是否知情？"
会议室里响起几不可闻的抽气声。
苏挽捏着会议纪要的手指微微发紧，孕早期的乏力感突然涌上来，她摸了摸小腹，那里的小生命正不安分地动着，像在提醒她稳住。
"我知道。"她声音平稳，调出提前准备的调查报告投影，"当时是竞争对手买通检测机构伪造数据，试图抹黑霍氏合作方。
这是当年的检测复核报告，显示吊坠重量完全符合安全标准。"
林强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那为什么当时的处理结果是霍氏主动下架产品？"
苏挽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她记得五年前那个雨夜，弟弟在病床上疼得蜷缩成虾，医生说还差二十万手术费。
她攥着湿透的简历冲进霍氏大楼，在茶水间听见两个秘书闲聊："霍总最近被老夫人催婚催疯了，听说要找个能扛事的......"
"因为——"她深吸一口气，"我联系了当年负责报道的《时尚观察》记者陈姐。"她按下手机免提键，电话很快接通。
"苏小姐，您当年可是亲手签了免责协议。"陈姐的声音带着几分冷硬，"协议里明确写着，若后续出现舆论危机，霍氏不承担任何责任。"
会议室瞬间安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嗡鸣。
苏挽的指尖在手机上打滑，眼前闪过五年前签文件的场景——那时她蹲在霍氏法务部的会客室，台灯昏黄的光里，律师指着最后一页说"这是保密协议"，她盯着"苏延手术费到账"的短信，没细看就签了字。
"苏总监？"林强的声音像根细针，"需要我帮您回忆协议内容吗？"
苏挽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能感觉到后背的冷汗浸透衬衫，小腹因情绪波动隐隐发紧，这是宝宝在抗议。
她想起霍明砚昨晚替她揉腰时说的"别太拼，我让老陈给你备了参汤"，想起他把所有家具包角时说的"宝宝碰疼了我会心疼"，可此刻那些温柔的碎片，都变成了扎在心上的刺。
"会议暂停十分钟。"她抓起包起身，孕裙下的膝盖撞在桌角的软皮上——那是霍明砚特意让人包的。
她忽然觉得讽刺，连这点疼都要护着的人，怎么会在五年前设下这么深的局？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苏挽扶着内壁蹲下。
手机在包里震动，是霍雨晴的消息："别去茶水间，我在消防通道等你。"
消防通道的风带着铁锈味。
霍雨晴抱臂靠在防火门上，平时精心打理的卷发乱蓬蓬的，"你现在怀疑我哥了吧？"
苏挽摸出包里的叶酸片，干咽了两颗压下恶心："我只是想知道，他当初接近我，到底是因为......"
"因为你够聪明，够能扛事。"霍雨晴打断她，"你以为他半夜给你织袜子是真心？
他连我妈化疗时都在看财报！
三年前霍氏要收购珠宝线，需要个懂市场又没背景的人当挡箭牌，你刚好为了弟弟的手术费走投无路——"
"够了。"苏挽的声音发颤，"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偷听到他和老夫人的电话。"霍雨晴别开脸，"他说'苏挽是最合适的人选，她的软肋是弟弟，我能捏得很准'。"
苏挽的手机在这时震动，是霍明砚的消息："中午给你炖了萝卜牛腩，让老陈接你回家。"她盯着屏幕上的可爱猫猫表情包，那是她上周硬逼着他换的。
"你信吗？"霍雨晴突然轻声，"我哥这种人，连养的狗都是为了应付老夫人。"
苏挽没有回答。
她摸着小腹，宝宝又踢了一下，这次带着点急躁。
她想起昨晚霍明砚趴在她肚子上说话，宝宝踢得他首笑："小调皮，是不是在跟爸爸打招呼？"
可现在，所有的温柔都成了疑云。
傍晚的霍家别墅静得反常。
苏挽推开客厅门时，玄关的感应灯没亮——平时霍明砚总会调得敏感到她刚迈台阶就亮。
她摸着黑走到沙发前，手指碰到一个硬壳文件夹，是她收在书房保险柜里的旧物。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她借着微光翻开，最上面一张纸的标题刺得眼睛生疼：《免责协议》。
五年前的签名还清晰如新，在"乙方自愿承担后续舆论风险"那行字下，霍氏的公章红得像血。
苏挽的指甲几乎要掐进免责协议的纸页里。
月光漫过她微颤的指尖，在"苏挽"二字的签名处投下细碎光斑——五年前那份协议的字迹，与她三个月前签署婚前财产协议时的笔锋竟如出一辙。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签婚前协议时霍明砚特意让律师把条款念了三遍，说"孕妇容易犯迷糊"，可眼前这份免责协议的横折钩收笔生硬得反常，分明是模仿她的笔迹。
"伪造的。"她对着空气说出这三个字，喉咙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
孕早期的恶心感突然涌上来，她扶着沙发边缘，手机在掌心烫得惊人。
通讯录翻到"霍明砚"的名字时，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她按下去的瞬间，指甲几乎掐进手机壳里。
视频接通的瞬间，霍明砚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他穿着深灰西装，领带松了半寸，身后是霍氏顶楼办公室的落地窗，暮色正浓。"挽挽？"他声音里带着点倦意，却在看清她青白的脸色时顿住，眉峰微拧，"怎么了？"
苏挽把协议举到镜头前，指腹重重压在签名处："我要见你。"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每个字都带着刺，"现在。"
霍明砚的瞳孔缩了缩，喉结动了动。
有那么一秒，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桌角的文件——那是份标着"机密"的项目书，封皮边角被揉出褶皱。"现在？"他重复，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我让老陈去接你。"
"不用。"苏挽挂断视频，把协议塞进包里。
玄关的感应灯在她关门时"刷"地亮起，暖黄的光漫过她孕裙的褶皱，她盯着那盏灯，想起霍明砚说"孕妇怕黑，感应灯调最灵敏的"，此刻却觉得那光刺得眼睛生疼。
霍氏大厦的电梯停在顶楼时，苏挽的手心全是汗。
她推开门，会议室的水晶灯没开主灯，只留了一圈壁灯，像给长桌镶了层金边。
桌上摆着份蓝色封皮的项目书，标题"LUMINA母婴系列危机公关预案"几个烫金大字刺得她心跳漏了一拍。
她坐下来，指尖抚过封皮。
翻开第一页，目录里"历史舆情回溯""核心质疑点拆解""第三方检测机构复核方案"几个条目整整齐齐列着。
翻到"历史舆情回溯"章节，里面贴着五年前"甜点珠宝"事件的剪报，连《时尚观察》陈姐的联系方式都用红笔标了重点。
再往后，"应对话术"部分夹着张便签，字迹是霍明砚的，笔锋有些潦草："苏总监可能情绪波动，避免首接对峙，准备热牛奶。"
苏挽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她想起上午在会议室，林强提出质疑时，霍氏市场部的人全程没帮她说话；想起霍雨晴说"他连我妈化疗时都在看财报"，可此刻项目书里"孕妇情绪管理""孕早期身体预警信号"的标注，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孕期反应，全被写进了预案。
"你来了。"
霍明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苏挽猛地抬头，看见他倚在门框上，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带己经解了，露出锁骨处那道淡粉色的疤——那是去年她不小心打翻热汤烫的，他说"刚好留个记号，提醒我离你远点"。
他的目光落在她膝头的项目书上，又转到她攥着协议的手上。
月光从落地窗漫进来，照得他的眼睛发暗，像深潭里沉了块石头。
苏挽把协议递过去，纸页在两人之间轻轻颤动。
霍明砚没接，只是低头看了眼，喉结动了动。
沉默在空气里蔓延，只听见苏挽腹中宝宝踢动的轻响，像敲在两人心尖上的鼓点。
终于，他抬起眼，声音低得像叹息："挽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