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忘川河畔寻故影 仙魔墟里悟真如
沈知煦与苏青禾抵达百草翁草庐时,恰逢红绫在院中大炼"爆炎丹"。丹炉炸开的瞬间,少女灰头土脸地蹦出来,看见沈知煦时眼睛亮如星辰:"沈小子!你怎么来了?"墨书端着药碗从屋里跑出,见状连忙整理衣襟:"沈公子大驾光临,师父正在闭关炼药。"
草庐深处忽然传来苍老的咳嗽声,竹帘掀起处,白发老翁拄着枯藤杖走出,腰间葫芦晃荡着墨绿色药汁:"幽冥殿的血契魔纹...你竟能活着回来。"百草翁指尖点向沈知煦腕间红痣,墨绿色药汁瞬间渗入皮肤,将最后一丝邪煞逼出。
"前辈早知我与幽冥殿的渊源?"沈知煦诧异。老翁摘下葫芦喝了口药汁,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你爹沈沧海...曾用半枚'忘川石'换我三株还魂草。"他摊开掌心,石片上刻着残缺的"渡"字,正是沈知煦襁褓中那块的另一半。
夜色降临时,沈知煦独自来到草庐后的忘川溪。溪水呈墨色,倒映着两岸从未见过的奇花——花瓣似蝶翼,花心却燃着幽蓝鬼火。他将半枚忘川石浸入溪水,石片突然发烫,水面浮现出二十年前的画面:
年轻的沈沧海背着竹篓在溪边采药,怀中襁褓里的婴儿正是沈知煦。突然,数十道黑影从水底冲出,为首者戴着与二叔同款的鬼面。沈沧海挥出长剑,剑穗上系着的正是阿娘的缠枝莲木簪,却在血契魔纹下寸寸断裂。
"阿秀...带阿煦走!"画面中,沈沧海将襁褓抛向岸边,自己却被黑影拖入忘川溪。阿娘撕心裂肺的哭喊与婴儿的啼哭重叠,沈知煦猛地捂住胸口——原来他不是被师父"捡"上山,而是阿娘用命护着,顺溪漂到了仙门山脚下。
"你果然来看忘川水了。"百草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手中葫芦里的药汁正滴入溪水,竟让鬼火花瓣开出雪白新蕊。"沈沧海当年叛逃,是为了毁掉幽冥殿的'万魂鼎',那鼎需用千名血亲修士的魂魄祭炼。"
溪水中的画面突然跳转:沈沧海被铁链锁在万魂鼎旁,胸口血契魔纹与沈知煦腕间红痣共鸣。殿主手持骨刀正要剜出他心脏,却被一道青衫身影打断——那人腰间悬着与沈知煦 identical的短刃,只是刀柄刻着完整的缠枝莲纹。
"是师父!"沈知煦失声惊呼。画面中,年轻的仙门长老挥袖击碎万魂鼎,沈沧海却在爆炸中化作光点,唯有半枚忘川石与短刃落入溪中。而殿主狂笑的面容渐渐清晰——竟是青岚宗那位抢丹药的灰袍修士!
"当年我与你师父联手,终究晚了一步。"百草翁叹息着收起忘川石,"如今幽冥殿卷土重来,灰袍老怪己炼化万魂鼎残片,而你...是唯一能阻止他的沈家血脉。"
溪水上的画面彻底消失,沈知煦握紧了腰间短刃。原来师父带他上山,不仅是救命,更是为了磨砺这把"斩魔刃"。而阿娘死守襁褓、王大狗苦等故人、老醉醉中悟道,全是这宏大因果中的一环。
"我该怎么做?"他望向百草翁,眼中再无迷茫。老翁将葫芦递给沈知煦:"喝了这碗'忘川汤',洗净血脉中的邪煞,再去幽冥殿旧址找一样东西。"墨绿色药汁入喉如火烧,却让他看清了腕间红痣的真相——那不是血脉诅咒,而是封印万魂鼎残片的钥匙。
三日后,沈知煦告别众人,独自前往幽冥殿旧址。废墟中魔气翻涌,万魂鼎残片悬浮半空,无数鬼影在鼎中哀嚎。灰袍老怪站在鼎前,胸口赫然嵌着半块忘川石:"沈家小子,快来献祭你的魂魄,助老夫飞升!"
短刃出鞘时,沈知煦忽然想起老醉的酒、王大狗的笛、阿娘的笑。他没有像二叔那样催动血契,而是将掌心聚灵阵纹按在鼎上——万千执念化作金色光流,与红痣封印共鸣,竟在鼎中开出一朵雪白的忘川花。
"这不可能!万魂鼎只能用杀戮催动!"灰袍老怪惊怒交加,骨刀斩向沈知煦。短刃迎上的瞬间,沈知煦忽然明悟:真正的力量,不在杀戮,而在守护。他挥刃划出的不再是杀招,而是阿娘缝衣的温柔、老醉举杯的狂放、王大狗吹笛的执拗。
"当啷!"骨刀寸寸碎裂,万魂鼎残片发出悲鸣。沈知煦将忘川花嵌入鼎心,万千鬼影化作光点消散,灰袍老怪在金光中化为飞灰,胸口的忘川石与沈知煦手中的半块合二为一,化作一枚晶莹的莲子。
废墟之上,忘川花迎风绽放。沈知煦握紧莲子,腕间红痣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聚灵阵纹。他知道,幽冥殿的因果己了,但红尘中的修行远未结束。
山风吹过废墟,带来临仙城的烟火、醉仙楼的酒香、破祠堂的笛音。沈知煦望向故乡的方向,阿娘的木簪在怀中微微发烫。
他的道,己不在仙门古刹,不在秘境杀场,而在这守护众生的每一步里。
收起短刃,沈知煦转身离开废墟。前路或许还有新的因果、新的挑战,但他己能坦然面对。
因为他终于明白——
红尘炼心,方为真仙。
而这人间的万家灯火,就是他此生最想守护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