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姨妈冷笑:“那不是二房那条会喘气的跟屁虫么?居然也带进来了。呵呵,侯府是真慷慨,就许他们做好人了。”
她分毫也想不起来,自己也是侯府慷慨的受惠者。
过了一会儿。
上来了点心酒水,还有歌舞奏乐。
那边夫人们叫来了自己的女儿们,让年轻女孩子坐两桌,热热闹闹的同吃同喝同欣赏。
成姨妈和成思茵身边空出一大块,独占一整张圆桌的酒菜。
味同嚼蜡。
“请问。您是顾蕴桥哥哥未过门的妻子吗?成……成思茵姐姐?”有个怯生生的女孩儿,走近了她们。成思茵见有人过来搭讪,摆出矜持微笑:“是我。”
那女孩儿问:“这边,有人吗?”
成思茵道:“没有。你要坐的话,可以一起。”
“太好了。我想要搬走这椅子。”女孩儿笑了起来,叫人,“来人,把椅子搬到西边去,我要听李大姑娘讲故事。”
成思茵一听,大怒,看着小黄门来搬椅子,冷笑:“没大没小的东西,皇宫里的用具,也能乱搬乱挪吗!”
那黄门一听,顿时讪讪然住了手。
女孩儿见状,就道:“算了算了,不愿意就不愿意。我过去挤挤就好。”
撇撇嘴,走了。
成思茵坐在原地,生闷气。
“皇后娘娘驾到——”
芬芳殿内,歌舞止歇,笙箫器乐齐鸣。西王西公的家眷领头,领着诸多女眷,一起离座,恭立两边,迎接皇后娘娘到来。
“恭迎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庄严的礼乐中,十二名宫人侍奉着皇后,缓步踏上中央红毯。只见她身穿绛纱大袖襦织金凤衔牡丹纹,一丈多长曳地长裙,仅这条礼服裙,就需左右各三名宫人提裙摆。
博鬓九凤朝阳金步摇,南海明珠冠,翠羽花钿贴眉心,七宝耳坠垂双颊……珠光宝气间,皇后本身的面貌反倒是瞧不甚清楚,李泽玉只看得她肤色甚白,身量动作,却带着莫名熟悉感?
这皇后,走路姿势,怎么跟她姨娘一模一样?
她揉揉眼睛,第一反应是错觉。
一步一步,步步生莲,腰臀款摆,先抬膝再迈腿……真的很相似。
好奇心起,再往前走了两步,想要看清楚一些。
猝不及防身后一股大力推来,她身不由己往前冲了出去!!撞到了个提裙摆的宫人身上,宫人自己也穿了累赘的宫装,顿时倒向了另一边。眨眼间,提着皇后裙摆的几个宫人摔成一团,揪着皇后身不由己往后跌。
“天啊——”
李泽玉身体反应比脑子快,继续往前钻,结结实实地当了皇后的人肉垫子。只觉得背脊一沉,肉墩墩地压下来,几乎没有把她给压吐血。
“砰!!!”
一阵巨响贯穿耳朵,随之而来扑鼻的浓重松臭味,夹杂着烟,夹杂着火,夹杂着阵阵惊叫……
“宫灯掉了!!”
“护驾!护驾!!!”
芬芳殿上的百鸟朝凤造型铜铸大宫灯,就在李泽玉摔出去的时候,突然掉落。落在皇后面前不过一尺远的地方,把上好毛织红毯烧穿了个大洞,碎片石头更是飞得到处都是!
要不是李泽玉乱了这么一乱,把皇后捎带往后跌,那宫灯就首接砸皇后头上了!!
芬芳殿内,顿时一片大乱!!
皇后被身边的女官搀扶起来,疾速后转:“本宫没事,刚才谁拽了本宫一把?!”
皇后自己是最清楚自己如何死里逃生的!!
结果,她就看到了趴在地上,只来得及抬头朝她挤出个勉强微笑的李泽玉:“娘娘……我……叫……李泽玉……”
随着勉强开口说话,喉头一甜,一缕鲜血不受控制地吐出来,李泽玉再也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
李泽玉,是被活生生疼醒的。
听见了莺莺呖呖的宫人雅语:“长公主殿下,她醒来了。”
以及容梅长公主的熟悉调调:“快,去叫她家人。”
不知为何,知道容梅长公主在,李泽玉心中就是一宽。然后就几乎马上又被疼晕了:“嘶哈……”
头顶骤然多出一张脸,彭姑姑说:“别动,别动。你用身子垫了皇后娘娘一下,幸亏有肉卸了力道,不然腰断了就麻烦了!这会儿也肿了一大块,得静养。”
李泽玉满心难言之隐,只好苦笑,又暗自庆幸皇后屁股大,肉多。彭姑姑看到她表情扭曲,愈发心疼:“瞧你,疼的不轻吧。等一会儿,外面正在熬麻沸散,涂上就不疼了。”
李泽玉乖巧点头。
容梅长公主也来了,李泽玉道:“长公主千岁,泽玉现在没法给您行礼啦。”
“嘿。免礼免礼。你立了大功,还拘泥这些干什么。”容梅长公主道,“内侍省的人愈发离谱了,年前才说全面检修过各大殿。结果那宫灯上的铜片腐蚀朽坏了都没换。这次皇后真是福大命大。否则的话……”
忽然打住,不说了。
李泽玉把自己脸埋在香软花瓣枕头上,假装自己是聋子。
容梅长公主一屁股坐到她身边,问:“李泽玉,一会儿皇后要来看望你。趁着她没来,我先问你几句话。”
李泽玉道:“请说。”
“刚才你是怎么知道宫灯要掉下来的?”
果然!李泽玉决定说老实话:“实不相瞒,我是被人推出去的。”
“被推出去?!”彭姑姑和容梅长公主惊讶无比,交换了个眼神,容梅的脸色变得凝重了,“你意思是有人害你?你知道是谁推你的吗?”
李泽玉摇头:“我不知道。我第一次入宫,您是知道的。跟在母亲身后,准备迎接皇后娘娘凤驾。正在低头行礼的时候,突然有人推了我一把,我站立不稳,就冲出去了。撞到了提裙宫女,扯到了皇后娘娘。我怕跌着了娘娘,罪加一等,就往前去了一下,用自己身子做了肉垫。”
容梅愈发震惊,眼珠子瞪溜圆,红唇张成了个圈圈。
略有些急躁地抬起头,李泽玉给自己辩白:“不过!我是完全不知道那宫灯会掉下来的!”
这小姑娘,还真什么都写自己脸上……
容梅反倒略略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