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琪是被阿橘的肉垫拍醒的。
清晨的阳光刚爬上窗帘，那只胖橘猫正用爪子扒拉她压在枕头下的牛皮纸袋——袋口露出半截烫金信笺，边缘泛着浅咖色暗纹。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阿橘立刻跳上床头柜，尾巴尖扫过信笺上的烫金纹路，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小米昨天收礼物时漏了？”她捏着信笺抽出来，纸张触感让后颈倏地一紧。
这纹路她记得，上回周明远派人送“合作邀约”时，用的就是这种掺了亚麻纤维的特制纸，摸起来像在指腹滚过一层细沙。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张青发来的早间问候：“阿橘昨晚偷吃了半罐鸡胸肉，今早给它喂了化毛膏。”配图是阿橘瘫在诊疗台上的委屈脸。
林一琪对着照片笑了笑，又低头看信。
信里只有一行字：“希望我们能合作一部新剧。
下周三晚八点，云顶酒店顶层。“没有落款，却像根细针，扎得她指尖发疼。
“他们在试探你。”
傍晚，张青抱着医药箱来给阿橘做日常检查，看见信笺时眉峰微挑。
他指腹蹭过纸边暗纹，声音比平时沉了些：“周明远上次被你当众拒绝，现在换李总出面，想看看你是真硬气还是装样子。”
林一琪蜷在沙发里，阿橘正用脑袋拱她的手背讨摸。
她盯着张青白大褂上没沾干净的猫毛，突然笑出声：“那我就给他们一场‘表演’。”
深夜，房间里的香薰灯亮起暖黄光晕，是张青送的猫薄荷味。
林一琪盘腿坐在地毯上，指尖抵住太阳穴——这是她启动推演模拟器的习惯动作。
眼前的空气泛起涟漪，黑白影像如潮水漫来：云顶酒店顶层的水晶吊灯晃得人眼花，李总举着红酒杯的手在画面里虚虚晃动，背景音是杯盏相碰的脆响；镜头突然拉近，一份合同摊开在她面前，“投资条款”西个字下，一行极小的字在快进画面里闪了闪——“若项目亏损，艺人需承担百分之三十连带责任”。
“极高风险，建议全程录音录像。”
机械音在脑海里炸响时，林一琪的额头己经沁出薄汗。
她擦了擦鼻尖的汗，摸过茶几上的录音笔——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物件，是张青托人从国外带的，防屏蔽功能极佳。
手机屏幕亮起，是张青的消息：“需要我陪你去吗？”她盯着对话框里跳动的光标，回了个猫咪歪头的表情包，末了补了句：“带包猫条，阿橘这两天挑食。”
周三晚七点五十分，林一琪踩着细高跟走进云顶酒店。
电梯镜面映出她的模样：浅蓝缎面裙垂坠如瀑，耳坠是两颗圆润的珍珠，看着像世家小姐赴宴，只有她自己知道，左胸内侧的口袋里，录音笔正贴着皮肤发烫。
顶层包厢的门开时，李总脸上的笑像涂了层蜜。“林小姐大驾光临，蓬荜生辉。”他伸手要握她的手，林一琪后退半步，指尖虚虚点了点桌面：“李总说合作新剧，不如先聊聊项目？”
服务员鱼贯而入，摆盘的银盖掀开时，林一琪闻到松露的香气——太香了，香得可疑。
她盯着李总推过来的合同，忽然轻笑：“李总，我对投资不感兴趣。”她端起红酒杯晃了晃，琥珀色液体在杯壁上拉出丝，“但我对你们的资金流向...很感兴趣。”
李总的笑容僵在嘴角。
他的食指在桌布上轻轻敲了两下，包厢里的音乐突然变响。
林一琪看着他喉结动了动，听见他说：“林小姐年轻，有些事不必...”“叮”的一声，她的手机在桌面震动，是张青发来的消息：“己就位。”
她没接李总的话，反而把合同往他面前推了推：“听说上回周总投的那部电影，票房分账走了三家空壳公司？”她歪头，“李总说，这算投资，还是算——洗钱？”
李总的脸瞬间煞白。
同一时间，二十公里外的“毛球诊所”里，张青正盯着电脑屏幕。
他点击发送键的手稳得不像平时会被阿橘挠出爪印的人，匿名邮件里附着林一琪昨夜传来的录音片段，标题是《某资本集团资金异常流动调查线索》。
手机在此时亮起，是林一琪的消息：“下次记得给我带提神的奶茶。”他笑着回复：“加双倍糖。”
第二天清晨，林一琪是被程舟的电话炸醒的。
“琪姐！热搜爆了！”程舟的声音带着破音，“财经论坛有人爆猛料，说汇远资本旗下三家影视公司涉嫌洗钱，现在经侦己经介入了！”她掀开被子坐起来，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张青送的香薰罐上。
楼下传来敲门声，她光着脚跑过去，开门就看见张青举着两杯奶茶，阿橘在他脚边绕圈——其中一杯的杯壁上，贴着张青手写的便利贴：“双倍糖，抗困专用。”
“你是怎么做到的？”程舟还在电话里喊。
林一琪接过奶茶，看张青蹲下来揉阿橘的脑袋。
她对着窗外的晨光笑了笑，说：“接下来呢？”
张青抬头，眼睛里有细碎的光：“继续推演，我们一起走下去。”
只是谁都没注意到，程舟的手机屏幕上，一条新消息正在弹出：林一琪涉嫌泄露商业机密，证据己提交。发件人显示“未知号码”，在晨光里泛着冷白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