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拿起那份写满算式的草稿纸,指着其中一道题:
“现在,看这里。
这个同态映射的核(Kernel),你定义在商空间上的理由是什么?
是保持运算封闭性?还是为了诱导出单射?或者...”
他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地锁住她略显困惑的眼睛,
“核心目的在于构造同构?说。”
每一个问题狠狠砸下。
没有讲解,没有引导,只有冰冷的质问和绝对零度的注视。
“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还需要你教?”
正在此时,古籍阅览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这次涌进来的是沈言和他那几个兄弟。
他们提着大包小包的零食、奶茶和精致糕点,瞬间冲散了室内原本冰冷压抑的气氛。
“潇潇!辛苦啦,给你补点能量!”
沈言笑容灿烂,说着便要伸手摸慕潇的头。
江聿脸色一沉,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在沈言的手即将碰到慕潇时,不紧不慢的将手中的书挡了上去。
“要献殷勤,外面请。不要打扰别人学习。”
“今天就到这吧,明天继续。”慕潇开口。
江聿手中资料啪一声合拢一连三问:
“怎么?他一来你就累了?!”
“做题解不出来,陪人演温情戏倒积极得很?”
“学生本分就是学习!少把时间浪费在不务正业上!”
这几句暴击让慕潇想掀桌子了。
看到江聿对慕潇这种恶劣的态度,沈言眸中也染上了愠怒:
“我女朋友学习自有分寸。请江会长对待女生绅士一点。”
他带来的兄弟看气氛不对,立刻拿起抹布、扫帚,逃离修罗场。
慕潇避开江聿冰封的视线,沈言恰时递过一块抹茶慕斯:
“你最喜欢的,慢慢尝。放轻松,题目不急,等下我陪你想。”
他眼神裹着无边纵容,仿佛过往烟消云散,手臂亲昵地环住她肩头。
慕潇到嘴的拒绝咽了回去。
她就是要挑衅他,就是陪人演温情戏,就是不务正业,怎么了?
江聿冷眼睨着,笔杆在他指节攥出苍白的凹痕。
沈言那廉价得如同假花般泛滥的“暖意”,令他几欲作呕。
他不过迟了一瞬推开旁人,就被她烙上“肮脏”的标签。
可她呢?光明正大地倚在“正牌男友”怀里享用甜点!
他强压下心头的烦躁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不,是鄙夷!是对这种廉价情感和浪费时间行为的鄙夷!
“与其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安抚和进食上,”
“不如沉下心来,多解几个题。知识不会因为你吃块蛋糕就自动钻进脑子里?”
江聿的目光落在慕潇肩上那只碍眼的手,眼神一冷:
“还有,你能不能先放开她。这里是公共场合!”
沈言指尖微僵,悻悻收手,语气却依旧温和带刺:
“江学长说得是,学业为重。但潇潇现在压力大,放松一下是应该的。”
慕潇咬着沈言递过来的蛋糕,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她看着沈言温和的侧脸,再看看江聿那张冻死人的冰山脸。
觉得连沈言这个渣男,此刻都比这座冰山有温度。
至少,他不会逼她做题,不会用那种看垃圾的眼神看她。
沈言安抚过后,去旁边整理未分类的图书。
在沈言和他兄弟们的“辛勤”打扫下,慕潇心安理得地坐在那里,享受着美食,偶尔翻两页书装装样子。
江聿则像一尊冰冷的雕塑,坐在对面,一言不发。
只是那目光牢牢锁定在她身上,无形的压力比刚才讲题时更甚。
他在等,看她能吃到什么时候!
他这眼神让慕潇更烦躁了。
“我累了!”
“累?”他重复着她的话,他指尖勾起她颊边的一缕发丝,动作快得让她来不及反应。
“这份卷子——今日不写完……总有‘别的法子’让你补完。”
慕潇瞪着江聿!公报私仇!绝对!
“放手!”她恼然格开他。
“怎么?刚刚不是还求我“解”,现在知道怕了?”
他盯着她水光潋滟的眼睛,又瞟向不远处正在打扫卫生的沈言。
慕潇顺着那目光望去,心下一凛,压低声音警告:
“安分点。不然你们兄妹俩都别想好过!”
江聿冷笑一声,旋身落座她邻椅。
熟悉的、被数学支配的窒息感如影随形。
他修长的指尖点住卷面:
“解!”
慕潇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宿舍时,己是凌晨一点。
对江聿的反感,此刻在她心中攀至顶点。
宿舍里还亮着灯。
林雾正坐在书桌前,专注地做美甲。
听见开门声,林雾抬眼望来,随口问道:“结束了?看起来很累?”
“都是拜他所赐!简首是不可理喻!”
慕潇没好气地把包甩在沙发上,整个人躺了上去。
林雾拿起一瓶亮油,语气里带着八卦的兴味:“是不是被我打断……不高兴了?”
“他有什么资格不高兴?”
慕潇揉着发胀的眉心,把江聿阴阳怪气她不务正业的话向林雾吐槽了一遍。
“他不会是……看你和沈言‘甜蜜’,吃醋了吧?”林雾试探着问。
“他吃醋?”慕潇嗤之以鼻,一把捞过旁边的雪糕抱枕用力揉搓着,“他只是单纯的想找事!”
“不至于吧?快说说他看到沈言离你近的时候,有什么反应?”
慕潇回想了一下:“脸沉得能滴墨,眼神跟刀子似的。沈言想干什么他好像都反对,带着那种……明晃晃的嫌恶感,就跟对我一样。”
林雾噗嗤笑了:“大小姐,你确定他看你和看沈言的眼神,真的一样?”
她可记得清清楚楚,下午她拨开图书馆学习室门锁时。
江聿是如何把慕潇完完整整、密不透风地护在身后的。
他甚至不怕被人撞破在图书馆做那种事,也要把慕潇牢牢圈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挡住了门口窥探的视线。
“后来呢?”林雾追问,“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了,是他送你?”
“他和沈言一起送我回来的。”
晚上他们两个送她回来,一路上,沈言说一句,他就怼一句。
林雾脑中飞速分析着今天的修罗场。
‘名义上的男友’ vs 地下猎物?啧,太有意思了。
“江聿,很不对劲!”她笃定地得出结论。
“我管他呢。这几天我都不想再看见他那张脸。”
慕潇没心思深究,起身走进卧室,取下手腕上的蔷薇手链,拿出睡衣径首走向浴室。
等她洗完澡,吹干头发时,林雾己经收拾好了美甲工具。
林雾还想再八卦几句,慕潇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意:
“撑不住了,睡吧……”
说完便一头栽进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