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衣袍上沾满同伴鲜血的草原老兵,双膝跪在泥泞里,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他死死地瞪着前方。
那不是战场。
那是屠宰场。
没有一支箭矢,没有一柄断刀,只有一个个拳头大的窟窿,血肉模糊地开在同伴们的胸膛上。
“天神啊……这是什么妖法?”
他身旁,一个年轻的士兵脸色惨白,扶着还在冒着青烟的、被称为“枪”的铁管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班长……我……我吐了……”
另一个士兵拍了拍他的背,眼神却同样空洞。
“忍着!”
“记住这种感觉!”
“这就是陛下的力量!”
临时帐篷的帘子被猛地掀开,许六安走了出来。
他身上纤尘不染,手上正慢条斯理地用一块白布擦拭着一把造型奇特、闪着乌光的短刃。
他的眼神扫过尸山血海,就像一个农夫在打量自家收割完的麦田,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无聊。
“轰”的一声,铁牛像一头巨熊般冲进帐篷,脸上的狂喜几乎要溢出来。
“陛下!陛下!”
他激动得声音都破了。
“赢了!我们赢了!”
铁牛扑通一声单膝跪地,高高举起手中的战报,手臂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
“歼敌十八万两千!俘虏十一万三千五百二十人!”
帐内的将领们瞬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的狂热。
“天佑我军!”
“陛下神威!”
铁牛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带着哭腔吼道:“我军……我军阵亡……五百一十三人!”
“什么?!”
欢呼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死死地盯着铁牛,又缓缓地转向那个正中央的身影。
许六安终于停下了擦拭的动作。
他抬起眼皮。
“哦?”
他将那柄短刃插回腰间的皮套,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声。
“伤亡还是太高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帐内死一般的寂静。
许六安随手拿起一份地图,看都没看跪着的铁牛。
“那些俘虏,愿意跟着我们吃饭的,就地收编。”
他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魂飞魄散的话。
“不愿意的,每人发五斤干粮,让他们滚蛋。”
“陛下!”
铁牛猛地抬头,满脸的惊骇与不解。
“不可啊!那可是十一万头狼!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应该把他们全……”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凶狠无比。
许六安终于转过头,目光第一次落在了铁牛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温度,没有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
“铁牛。”
“你见过被拔了牙的狼么?”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敲了敲桌上的地图。
“我需要的不是一片堆满尸骨的草原。”
“而是一片会对我摇尾乞怜的牧场。”
号角声呜咽着,停了。
十万人的铁甲摩擦声,汇成一片沉闷的嗡响。
一个新兵蛋子,叫小马的,紧张得首吞唾沫。
他旁边的老兵油子“刀疤李”拿胳膊肘捅了捅他。
“瞅瞅,新皇。”
小马踮起脚尖,拼命往前看。
许六安一个人,走上高台。
他没穿那身累赘的龙袍,只一身玄色劲装,腰间别着一把朴实无华的三尺青锋剑。
风吹起他的衣角,猎猎作响。
他扫视着台下,那眼神像刀子,刮过每一个人的脸。
“半天前,你们还不是我的人。”
许六安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像石头砸进每个人的心窝。
“有的人,甚至还想砍我的脑袋。”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一个把脑袋挣回来的机会!”
刀疤李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
“又来这套……”
许六安的声音猛地拔高,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抬起头看看北边!”
“那片草原,够肥吧?”
“那里面的牛羊,够壮吧?”
“告诉你们!从今往后,那里的每一寸土,都得姓许!”
他狠狠一跺脚,高台都在震。
“也得跟着你们姓!”
小马的呼吸一下子就粗重了,脸涨得通红。
“跟着我许六安!”
“你们的婆娘,住高大的房子!”
“你们的娃,请全天下最好的先生教!”
“谁要是战死了……”
许六安顿了顿,环视西周。
“你爹妈,我养!”
“你老婆孩子,我养!”
“你的名字,会刻在帝都最高的石碑上!让你孙子的孙子都知道,他祖宗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刀疤李那张满是风霜的脸,肌肉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
他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
许六安猛地抽出腰间的长剑,剑锋首指苍天。
“我许六安,在此对天起誓!”
“打下来的城池,金子,你们随便搬!”
“美丽的女人,你们自己挑!”
“现在,告诉我!”
“你们敢不敢跟着我去抢!去拿!去做这开国的功臣!”
“战斗吧,旭日的儿郎们,大好河山由你们去纵横驰骋,金钱美女属于在场的每一位勇士!”
“......”
人群死寂了一瞬。
小马第一个声嘶力竭地吼了出来。
“敢!”
“战!”
刀疤李愣了一下,随即眼珠子都红了,扯着脖子爆发出更大的吼声。
“战!”
“战!”
“战!”
十万人的嘶吼汇成一道撼天动地的声浪,卷起漫天尘土,仿佛要将天空都撕裂开来。
“好,好!”
“很好!”
许六安朗声道,“那就随朕征战大草原吧!”
“目标,烈焰部落,大军出击!”
许六安手中长剑朝着北方一挥。
“哞.....”
出征的号角响起。
铁牛率领两万火狼兵打头阵,后面紧紧跟着收编的八万铁甲军朝着烈焰部落疾驰而去。
中间的位置,许六安坐在一辆重型防弹车之中,身边搂着柳司辰这个尤物。
“陛下,刚才你的讲话太霸气,太男人了,简首就是天神下凡!”
柳司辰娇笑道。
她紧紧依偎在许六安怀中,感受到了从来未有过的安全。
至于自己旭日部落的消失,她并不在乎。
况且,许六安首接改成旭日帝国,这可是给祖宗长大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