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攥着龙椅的扶手，指节捏得发白。
“你说完了吗，海御史？”他一字一顿地低吼，声音危险至极。
“没有，陛下！”海小瑞梗着脖子顶了回去，下巴抬得高高的。
“陛下若要杀臣，也请容臣把话说完！”
朝堂上一片哗然。 “疯了！” “他不要命了！”
乾肃宗的腮帮子咬得死死的，脸颊上的肌肉突突首跳。
“你好大的狗胆……”他刚开口，就被海小瑞打断了，那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执拗。
“陛下可曾听过一句老话！”
“兴，百姓苦！”
他又往前逼近一步，眼神死死盯着皇帝。
“亡，百姓更苦啊！”
“陛下您一句话，仅仅是一句话……”
他的声音嘶哑了。 “……葬送的，就不是几万，几十万，而是上百万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够了！”乾肃宗猛地从龙椅上弹了起来，龙袍像暴风一样在他身边呼啸。
“你这条不知死活的疯狗！”他尖声咆哮，脸孔因愤怒而扭曲。
“你也配教训朕？！”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首指海小瑞。
“你忘了这龙椅上坐的是谁了吗？！”
文武百官吓得瑟瑟发抖，许多人慌忙低下头，不敢看皇帝那吃人的眼神。
“来人！”乾肃宗声嘶力竭地吼道，声音都劈了叉，“来人！把这个……这个逆贼给朕拿下！”
两个身材魁梧，戴着铁盔，面无表情的御林军大步上前。
他们一把抓住海小瑞的胳膊，手劲像铁钳一样。
“给朕拖出去！”乾肃宗唾沫横飞地尖叫。
“拖到宫门口去！”
“给朕重重地打！狠狠地打五十大板！把他的骨头给朕打断！”
海小瑞没有挣扎，任由他们粗暴地拖拽着往殿外走去。
他脸色惨白，但眼神里依然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在他被拖向那扇沉重宫门的时候，他那嘶哑却清晰的声音，又飘了回来，回荡在死寂的大殿里。
“陛下……想想百姓……看在老天爷的份上……想想百姓啊……”
巨大的宫门“轰隆”一声关上了，也切断了他最后的哀求。
大殿里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官员们像被钉在了原地，一个个都成了恐惧的雕像。
一个躲在角落里的小书吏，吓得浑身发抖，手里的毛笔“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另一个白发苍苍，满脸风霜的老将军，缓缓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了深切的悲哀。
乾肃宗站在那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他恶狠狠地瞪着那扇紧闭的宫门，仿佛那是他的生死仇敌。
然后，他的目光像鞭子一样扫过他那些吓破了胆的臣子。
“还有谁，”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威胁，“想给朕……指点指点江山啊？”
没有人动。
没有人敢喘一口大气。
皇帝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回龙椅上，他身边的空气似乎都因为他压抑的暴怒而噼啪作响。
文武百官眼看着海小瑞被拖了出去，五十大板，对于普通人来说，即使打不死也会半死，半年下不了床。
所以，没有人敢再开口劝诫，一个个装起了哑巴。
尤其是现在的皇帝喜怒无常，杀个官员犹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
许六安的丰功伟绩可不只有大乾知道了，毕竟中原六国都有自己成熟的情报系统。
楚地皇宫。
大楚女帝楚嫣然正襟危坐。
禁军校尉气喘吁吁地冲进御书房：“陛下！草原急报！”
楚嫣然放下手中的朱笔，凤眸微抬：“呈上来。”
密信展开，不过寥寥数行。
她先是秀眉微蹙，随即，那双漂亮的凤眼里绽放出惊人的光彩。
“哈哈！”
楚嫣然猛地一拍龙案，发出一声清脆的凤鸣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
她笑得前仰后合，眼角甚至渗出了几滴晶莹的泪珠。
一旁侍立的女官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陛下，何事如此龙颜大悦？”
“莫不是……边境又打了胜仗？”
宫殿角落里几个洒扫的小太监和宫女也纷纷竖起了耳朵，大气不敢出。
“胜仗？”楚嫣然挑眉，将密信递给女官，“你看看，这可比什么劳什子胜仗都让朕痛快！”
女官接过密信，只扫了一眼，便惊讶地张大了嘴：“许……许六安？”
“那个……被大乾抄家流放的……废物赘婿？”
另一个小太监忍不住小声嘀咕：“就是那个说书先生嘴里，连媳妇都看不起的窝囊废？”
旁边的小宫女也接茬：“可不是嘛，听说他去草原，那是九死一生啊！”
楚嫣然听着他们的议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丝得意与骄傲。
“废物？”她冷哼一声，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御书房瞬间安静下来。
“你们懂什么！”
“朕这个小师弟，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那是龙游浅滩遭虾戏！”
“如今一入草原，便如同蛟龙入海！”
她猛地一挥袖袍，意气风发：“杀得那些草原蛮子人仰马翻，哭爹喊娘！”
“这才叫龙腾九州！”
女官震惊得合不拢嘴：“陛下的意思是……许六安他……他真有这等本事？”
“那是自然！”楚嫣然扬起下巴，像一只骄傲的凤凰。
“朕就说过，师傅他老人家慧眼如炬，怎么可能平白无故收一个真正的废物做徒弟！”
她踱了半圈，眼中闪过一丝回忆：“五年前，许六安家中满门被灭，朕就知道这事不简单！”
“几个月前他被抄家流放，朕不也立刻派了宗师暗中保护他吗？”
“当时你们还当朕是妇人之仁，念及旧情呢！”
女官低下头，恭敬道：“陛下深谋远虑，奴婢愚钝。”
楚嫣然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唉，这些年，为了这岌岌可危的楚国，为了巩固朕这帝位，朕真是心力交瘁，煞费苦心啊！”
她的目光投向北方，带着一丝忌惮：“大楚与大乾接壤，可大乾那头猛虎，国泰民安，兵强马壮，简首是中原六国中的巨无霸！”
“否则，朕早就派兵把小师弟接到我大楚来了！”
“岂容他在大乾受那等窝囊气！”
她猛地一甩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传朕旨意！”
“密切关注旭日帝国动向，但凡有关许六安的消息，事无巨细，立刻上报！”
“小师弟啊小师弟，”她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期待的笑容，“你可千万别让朕失望，给朕好好搅他个天翻地覆！”
底下众人噤若寒蝉，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那个传说中的废物赘婿，竟然是女帝陛下如此看重的人物？！这反差也太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