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万马奔腾声骤然响起。
“什么声音?”
一个打着哈欠的士兵戳了戳旁边的人。
“娘的,像打雷一样……”
那人揉了揉耳朵,一脸不耐烦。
“不对!”
“是马蹄声!”
“是从地底下钻出来一样的马蹄声!”
轰隆隆!
大地在发抖!
营长在发抖!
所有人的心脏都在发抖!
“敌袭——!”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夜空。
“是敌军夜袭!”
李泰连滚带爬地从营帐里冲出来,甲胄都穿歪了。
他指着外面,声嘶力竭地吼。
“吹号!给本王吹号!”
“迎敌!准备迎敌!”
“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才响了一半,就被另一种更尖锐、更密集的声音彻底撕碎。
“砰砰砰......”
“噗!噗!噗噗噗!”
像有人在黑夜里撒下了一大把滚烫的铁豆子。
营地最外围的士兵,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见,胸口就炸开了一朵朵血花,首挺挺地倒了下去。
“是火铳!是旭日国的火铳!”
“放箭!快放箭!”
“不行啊!根本够不着!”
一个弓箭手眼睁睁看着自己射出的箭,无力地掉在半路上,而对面阵地里喷吐的火舌,却像死神的镰刀,一片一片地收割着自己同伴的命。
他身边的战友,前一秒还在拉弓,后一秒就捂着脖子,嗬嗬地喷着血倒下了。
山坡上,两个黑影骑着高头大马,冷冷地举着望远镜。
“少爷,开始了。”
“嗯。”
“啧啧,你看他们那乱糟糟的样子,跟一群被捅了窝的蚂蚁似的。”
“还有他们的弓箭,那也配叫武器?给咱们的大军挠痒痒吗?”
“不要说话,仔细观察。”
为首那人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许六安和柳司辰。
最终柳司辰还是骑着快马追上了许六安。
用她的话说,“我要贴身保护少爷!”
一个传令兵跌跌撞撞地扑到李泰面前,半边身子都被血浸透了。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殿下……顶……顶不住了啊!”
“咱们的人……就像被割的麦子,一倒就是一大片!”
“敌人的火器太厉害了!我们连靠近都做不到!”
李泰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脸上的血色“刷”地一下全褪光了,嘴唇哆嗦着,惨白得像个死人。
“马……”
他嗓子眼里挤出沙哑的一个字。
“马!本王的追风呢!快给本王牵过来!”
他几乎是在尖叫。
战马被拉过来,李泰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姿势狼狈不堪。
他狠狠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掉头就朝着南边漆黑的夜色里冲了过去。
一道命令被他远远地扔在身后。
“前军变后军!各自撤退!快撤!”
所有人都看傻了。
一个士兵愣愣地看着李泰消失的背影,手里的长矛“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统帅?”
“他……跑了?”
旁边一个满脸是血的老兵,往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我操他娘的!”
“带头的第一个当了逃兵!”
“还打个屁啊!”
另一个士兵扔下武器,转身就跑。
“跑啊!”
“连殿下都跑了,我们还送什么死!”
“快跑!晚了就全成筛子了!”
“往一线天峡谷跑!那里能躲!”
“跑啊!”
“顶不住了!全完了!”
“别踩我!我的腿!”
一个士兵被踩在泥里,绝望地嘶吼。
“主帅呢?李泰将军在哪儿?!”
“将军他……他第一个跑了!”
两里外的山坡上。
“哈哈哈哈!少爷!你快看!快看啊!”
柳司辰笑得花枝招展,眼泪都飙出来了。
她指着山下那片混乱,上气不接下气。
“那个穿金甲的胖子!”
“我滴乖乖,犹如丧家之犬!”
“那就是李泰吧?!”
许六安举着望远镜,纹丝不动。
镜片里,那个的身影狼狈不堪的样子让许六安很是鄙视。
他缓缓放下望远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没错。”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就是烧成灰,我也认得。”
许六安轻轻擦拭着冰凉的镜片,眼神里满是快意。
“西国联军,主帅李泰。”
他轻蔑地哼了一声。
“闻战而逃。”
“呵,一群土鸡瓦狗。”
他收起望远镜,不紧不慢地掏出信号枪,对准漆黑的夜幕。
“啾——!”
一道刺目的红光撕裂夜空,炸开一朵妖异的血色烟花。
许六安仰头看着那朵烟花,像是在欣赏什么绝世美景。
“朕,己经替他们把门关好了。”
他转头,对柳司辰笑了笑,那笑容却不带一丝温度。
“是时候,关门打狗了。”
……
一线天,峭壁之上。
一个哨兵猛地指向天空,声嘶力竭地大喊。
“将军!快看!”
“是信号弹!是我们进攻的号角!”
哈哈哈哈哈哈!”
张飞一把将喝空的酒坛子砸得粉碎。
那笑声,震得悬崖上的碎石簌簌首掉。
他身边的几个亲兵,感觉耳膜都在嗡嗡作响。
“将军这嗓门,比惊雷还吓人!”
一个年轻的士兵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着。
张飞一把扛起那柄一人多高的丈八蛇矛,浑身筋骨发出一连串爆豆般的炸响。
“憋死老子了!”
他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眼神里全是嗜血的兴奋。
“终于轮到爷爷我上场了!”
“将军!”
一个副将连滚带爬地跑过来,指着众人腰间挂着的一排铁疙瘩。
“您忘了?陛下有令,先用‘霹雳弹’!”
“哦对!”
张飞蒲扇般的大手猛地一拍脑门,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他娘的,差点把这会冒烟的铁疙瘩给忘了!”
他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
“传令下去!”
他的吼声盖过了山谷里的风声。
“把手雷都给老子掏出来!”
“谁他娘的敢给老子省,回头就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是!”
周围的士兵们非但不怕,反而哄然大笑,一个个麻利地从腰间解下崭新的手雷。
“跟着张将军打仗,就是痛快!”
“干他娘的!”
悬崖的另一侧,同样的看到信号弹,映照着一张截然不同的脸。
赵云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塑,静静地伫立在崖边。
夜风吹动着他的白色披风,他却纹丝不动。
周围的士兵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觉得一股无形的杀气从将军身上弥漫开来。
“将军?”
身旁的副将低声请示。
赵云缓缓抬起手。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一样扎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传令。”
“堵住前后两个口子。”
他眼神平静地望向远处那条涌动的火龙,仿佛在看一群死人。
“用手雷,把这‘一线天’,给我变成一座死坟。”
“是!”
士兵们的回应整齐划一,带着一种机械般的冷酷。
他们悄无声息地行动起来,眼神里没有张飞部下的狂热,只有绝对的服从和对将军的无限信赖。
一个老兵检查着引线,对身边的新兵轻声道。
“小子,看清楚了。”
“这就是陛下的计,赵将军的刀。”
“咱们,负责收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