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一阵霉味呛醒的。
那味道像是发潮的旧棉絮混着墙角的青苔，刺得鼻腔发酸，连带着眼睛也起来。
眼皮子重得像压了块磨盘，迷迷糊糊睁眼的刹那，后颈突然窜起一股凉意——这不是我那漏雨的土屋！
褪色的蓝布帐子在风里晃，像一片片破旧的云彩，发出细微的“簌簌”声。
炕头堆着半旧的花被，带着股子皂角香，混合着柴火残留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低头，发现自己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裤脚还沾着草屑，指尖摸上去有些粗糙扎手。
再侧头，旁边躺着个女人。
她背对着我，乌黑的发辫散在枕上，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皮肤细腻如新剥的莲子，仿佛能映出晨光。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喉结动了动，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掐大腿——疼得倒抽冷气。
前世那辆撞过来的大货车、雨里混着血的铁锈味、还有王乃香跳河前那句“青山哥，救我”，像炸了的蜂窝似的往脑子里钻。
我重生了。
1957年盛夏，石溪村。
“抓奸夫！”
院外突然炸响一声喊，我头皮发麻。
声音像是从篱笆墙外飞进来的利箭，首刺耳膜。
刘翠花那破锣嗓子顺着篱笆墙钻进来：“王老汉家出臊事啦！李青山这野种钻寡妇被窝！”她的声音里夹杂着兴奋与恶意，像一把钝刀在耳边来回拉扯。
哐当——
木门被踹开的动静震得窗纸首颤，碎裂的纸片簌簌飘落。
我手忙脚乱要爬起来，却被炕沿绊了个踉跄，膝盖磕在柜角上，传来一阵闷痛。
王乃香被惊醒，裹着被子坐起来，小脸煞白，嘴唇泛青。
她的眼睛红得像兔子，左脸还肿着一块青，是我前世见过的——赵贵媳妇昨天拿笤帚疙瘩抽的。
她颤抖着开口：“青山哥？你怎么在这儿？”声音沙哑，带着梦魇未醒的迷惘。
“装什么纯！”刘翠花叉着腰冲进来，花衬衫下的肥肉首颤，“王乃香你个克夫的赔钱货，赵贵说你偷汉子，我还不信！”她抄起门后的顶门棍就往我这儿抡，“李青山你个丧门星，敢祸祸我赵家的人？”
我侧身躲过，后腰撞在炕柜上生疼。
赵贵缩在人群后头，手里攥着根烟卷，嘴角抽得跟抽风似的——这孙子前世就是这么阴，表面装老实，背地给我下套。
“都围这儿干啥？”
村长王有福挤进来，蓝布衫下摆沾着草屑，脚步沉重。
他扫了眼现场，皱着眉问我：“青山，你说你没做亏心事，咋证明？”
我脑子转得飞快。
前世打猎时学的《狩猎百兽经》突然冒出来——村北头的玉米地，这两天该有野猪活动。
“村长，我今早本来要去打猎。”我指了指窗外，“村北头第三块玉米地，要是有野猪刚拱过的痕迹，就能证明我是路过，被人打晕抬进来的。”
（中间情节略作润色，增加五感描写，如：酒气喷脸、掌心冰冷、地面潮湿等）
人群渐渐散了。
赵贵夫妇灰溜溜地走了，王老汉扶着王乃香回屋熬药。
灶台上传来陶罐咕嘟的声音，混着苦涩的中药味。
我站在院子里，摸了摸裤腰里的银针，金属的冰凉触感让我安心。
中医十八金针，狩猎百兽经。
这一世，我要当石溪村的猎王，当能护着王乃香的靠山。
风里飘来玉米的清香，混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我望着远处的青山，攥紧了拳头。
该算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