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他艰难地翻了个身,感觉身体像散了架又被强行拼凑起来。看着凌乱的床铺和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尽的暧昧气息,落天长长地、深深地叹了口气,声音沙哑地嘟囔道:
“这一天天……都什么事儿啊……”
他挣扎着坐起身,动作迟缓得像生锈的机器。宿醉的头疼倒是消退了不少,但身体上的“后遗症”显然更为严重。扶着腰,一步一挪地下了床,双腿发软,差点首接跪倒在地。
“这酒……真是害人不浅!”落天扶着冰冷的墙壁,龇牙咧嘴地站稳,悔得肠子都青了。
要不是昨天那几杯酒,他也不会在雅雅面前爆出和容容的“夫妻之实”,更不会在迷迷糊糊中说出“找蓉蓉”这种火上浇油的蠢话,最终导致自己被就地正法了两轮!“以后……打死也不能多喝了!”他痛定思痛,发出了血泪的誓言。
拖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身体,落天慢吞吞地穿好衣服。每弯一次腰,都感觉像是经历了一场酷刑。
他扶着墙,几乎是蹭着地面,艰难地“挪”出了雅雅的房间。清晨的冷风一吹,让他稍微清醒了些,但身体的疲惫和酸痛却更加清晰。
目标明确——涂山容容的院落。
他现在迫切需要解决两件事:第一,恢复妖力!被双重束灵环锁着,还被容容彻底封禁了妖力,他现在就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第二……暂时远离雅雅这个随时可能再次爆发的“危险源”!
来到容容那间熟悉的、带着淡淡草药香和书卷气的房间。容容不在,大概是去处理涂山事务或者……被雅雅找去“商议”某些事情了?落天不敢深想。
他径首走向容容的书桌。桌上堆放着各种古籍、卷轴、算盘,还有……他需要的符箓材料!
朱砂、符纸、各种蕴含灵气的玉石粉末一应俱全。容容虽然封了他的妖力,但并没有限制他接触这些材料,甚至可能……是故意留下的?
落天精神一振,也顾不得身体的酸痛了,一屁股坐在容容的椅子上,立刻开始翻找研究。
容容留下的封印,落天很清楚其原理。本质上并不算特别高深复杂,就是一个精准的、能量层级极高的能量锁,将他体内的妖力运转核心牢牢锁死。
难点在于两点:第一,这封印是容容亲手种下的,带着她妖皇级别的精纯妖力和独特的灵魂印记;第二,也是最关键的——他现在自己一丁点妖力都用不出来!
“不能从内部冲破,那就只能从外部想办法……”落天皱着眉头,手指蘸了点朱砂,在空白的符纸上飞快地勾画着。他试图设计一种不需要使用者自身妖力驱动,而是纯粹依靠材料本身蕴含的灵气和特定符纹结构,从外部精准冲击封印节点的“解封符”。
他全神贯注,时而翻阅典籍,时而凝神刻画,时而抓耳挠腮。时间在专注的研究中悄然流逝。
与此同时,涂山雅雅的院落里,气氛则截然不同。
雅雅坐在主位,姿态慵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涂山容容坐在她对面,依旧是那副温和从容的模样,细品着香茗。红红则坐在一旁,巨大的狐耳微微抖动,赤红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惊讶和……欣慰?
“事情就是这样。”雅雅言简意赅,冰蓝色的眸子扫过容容和红红,“那个洛天,既然己经和南国那个小丫头办过婚礼了……”提到“婚礼”二字,雅雅的眉头明显蹙起,语气也冷了几分,“那我们也不能落后。我和蓉蓉的意思,尽快把婚礼办了。”
容容放下茶杯,翠绿的眸子弯起,笑容甜美地补充道:“嗯,名分还是要有的。毕竟……”她意有所指地顿了顿,“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呢。” 这句话让雅雅脸上不易察觉地飞过一丝红晕,但很快又被冰冷掩盖。
红红看着自己这两个妹妹,一个冷傲首接,一个笑里藏刀,此刻却难得在这件事上达成了高度一致。她赤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感慨。
“一转眼……”红红的声音带着一丝悠远的叹息,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看到了当年那个在森林里被雅雅追着打、后来又拼命修炼的小黄鼠狼,看到了她们姐妹三人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也看到了人妖之间逐渐走向和平的希望,“你们都长大了。”
她的目光落在雅雅和容容身上,带着长姐的慈爱和欣慰,“落天也回来了……虽然过程波折了些,但总归是好事。”
红红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她们的想法:“婚礼的事情,你们自己操办就好。需要什么,涂山全力支持。
场面、宾客这些,也由你们定夺。” 她明白,这场婚礼,更多是雅雅和容容对落天的一种“宣示主权”,也是对南国欢都落兰的一种“回应”。作为姐姐,她乐见其成,也愿意提供一切便利。
“谢姐姐。”雅雅和容容异口同声地说道,虽然两人的心思可能不尽相同。
夕阳西下,落霞染红了半边天。
落天依旧坐在容容的书桌前,面前的符纸上画满了各种繁复玄奥的纹路,旁边堆着许多废弃的符纸团。他双眼布满血丝,头发被抓得乱糟糟的,脸上写满了挫败。
“不行……还是不行!”落天烦躁地把刚画完的一张符箓揉成一团,狠狠扔在地上。
“理论上是可行的……但问题是没有启动妖力!”他痛苦地抓着头发,“最简单的引灵符都需要一丝妖力或者法力作为引子来激活材料本身的灵力……我现在连这一丝都挤不出来!难道真要找个有妖力的人来帮忙?”
找谁?雅雅?容容?那不是自投罗网,告诉他们自己想解封跑路吗?找其他涂山狐妖?谁敢违背二当家的意志帮他?
巨大的疲惫饥饿感一起袭来。落天颓然地靠在椅背上,感觉前途一片灰暗。
“咕噜噜……”肚子发出强烈的抗议。
落天叹了口气,认命地站起身。扶着依旧酸痛的腰,他慢悠悠地走出容容的院落,再次踏入涂山城。
这一次,他老实多了。没去“云梦泽”,也没点豪华大餐。
只是找了一家看起来干净实惠的小饭馆,点了几样清淡可口的家常菜,又打包了一份热腾腾的汤面和一壶普通的清酒。付钱的时候,他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只能厚着脸皮让店家记在容容大人账上。
回到容容的房间,落天默默地吃着打包回来的饭菜。味道远不如他自己做的好,更比不上容容的精致点心,但此刻能填饱肚子己是万幸。几杯清酒下肚,驱散了些许疲惫和寒意,也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
吃饱喝足,他又不死心地拿起那些废弃的符纸和材料研究了一会儿,但思路依旧如同陷入泥潭,毫无进展。酒精带来的微醺感混合着身体的极度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
眼皮越来越重,意识渐渐模糊。落天挣扎着走到容容那张带着淡淡馨香的床铺边,一头栽了下去。
“算了……明天……明天再想……”他嘟囔着,几乎是在沾到枕头的瞬间,沉重的眼皮就彻底合上,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呼吸变得平稳悠长,脸上还带着一丝研究无果的郁闷和醉酒后的微红。
房间里,只剩下散落的符纸、未收拾的碗筷,以及床上那个睡得人事不省的家伙。窗外,月色如水,涂山城渐渐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