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在涂山容容安静的书房内。
桌案上散落的符纸、废弃的朱砂团、未收拾的碗筷和那壶喝了一半的清酒,无声地诉说着主人离去前的混乱。而房间的主人,此刻正踏着月色归来。
涂山容容推开房门,翠绿的眸子在昏暗中精准地扫过一片狼藉的书桌,随即落在了自己那张宽大的床铺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蜷缩在那里,睡得正沉,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正是黄落天。
容容的脚步顿了一下,脸上那惯常的温和笑容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凝滞。
她静静地站在门口,月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影,目光在落天沉睡的侧脸和房间的混乱之间流转了片刻。
‘……倒是会找地方。’ 一个念头无声地滑过容容心底。她没有出声叫醒他,只是放轻了脚步,如同最灵巧的猫,悄无声息地开始收拾残局。
她先将桌上散乱的符纸一张张抚平,分门别类地归拢好,那些画着失败解封符的纸团被精准地挑出来,投入一旁的纸篓。
接着是朱砂碟、毛笔、玉粉瓶……所有材料都被她细致地清理、擦拭,归回原位。动作轻柔而熟练,没有发出丝毫声响。最后,她收拾好那些残留着食物气息的碗筷,连同那半壶清酒,一起带出了房间。
做完这一切,房间恢复了往日的整洁有序,仿佛之前的混乱从未发生。空气中只剩下淡淡的草药清香和……落天身上传来的、混合着酒气的温热气息。
容容重新回到床边,翠绿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静静地注视着熟睡中的落天。
他眉头微蹙,似乎梦里也在烦恼着什么,脸上还带着一丝疲惫的痕迹。容容的眼神复杂难辨,有洞悉一切的玩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或许还有更深沉的东西。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褪下外衫,只穿着贴身的、柔软的丝绸里衣。然后,她轻轻地掀开被子一角,动作极其小心地上了床,侧身躺在了落天身边。
微凉的指尖,带着一丝试探,落在了落天衣襟的盘扣上。一颗,两颗……动作轻柔却不容置疑地解开了他的外衣。
睡梦中的落天似乎感觉到了异样,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身体不安地动了动。他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视线朦胧,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带着熟悉馨香的身影贴在自己身边,正试图解开他的衣服。
“嗯……?”落天的意识还沉浸在混沌的睡意中,大脑无法进行有效的思考。他只是本能地感觉到身边人的亲近和意图。
在酒精残留和身体极度疲惫的双重作用下,他非但没有抗拒,反而像只寻求温暖的大型犬,迷迷糊糊地、带着点顺从地微微抬了抬身体,方便对方动作。
外衣被解开,露出里面薄薄的中衣。容容的指尖继续向下,落在了他的裤带上。
就在那冰凉的指尖触碰到腰带的瞬间——
落天混沌的意识仿佛被一道微弱的电流刺了一下!昨夜今晨在雅雅那里被“过度索取”的记忆碎片,尤其是腰背和某个关键部位的强烈酸痛感,如同潮水般猛地涌上心头!巨大的疲惫感和一种“力不从心”的恐慌瞬间压倒了迷糊的顺从!
“唔……!”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猛地伸出手臂,一把抓住了容容正在解他裤带的手腕!
容容的动作骤然停住。她抬起头,翠绿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带着一丝询问和探究,静静地看着他。
落天此刻总算彻底清醒了几分,看清了眼前是容容,也感受到了手腕上传来的、属于容容的细腻触感和微凉体温。巨大的尴尬和后怕让他头皮发麻,但他实在是有心无力了!
他握着容容的手腕,没敢太用力,只是阻止了她的动作。脸上带着疲惫不堪的苦笑和恳求,声音沙哑而虚弱:
“容容姐……今夜……今夜就先算了吧……”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眼神带着真实的祈求,“我……我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他看着容容那双在黑暗中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鼓起勇气,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出了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大胆的话:
“陪我……就只是……陪我睡会儿……好不好?”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交织。
容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落天。她的目光扫过他苍白疲惫的脸,感受着他手腕上传递过来的微弱颤抖和真实的虚弱感。
良久,她眼中那抹锐利的光芒似乎柔和了一些,嘴角极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她轻轻抽回了被落天握着的手腕。
就在落天以为她生气了要离开时,容容却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她没有继续解他的裤子,而是侧过身,伸出纤细的手臂,以一种极其自然却又带着不容拒绝力道的姿态,轻轻环住了落天的腰身。
她的身体带着微凉的体温,柔软地贴了上来,脸颊轻轻靠在他的肩窝处,如同归巢的倦鸟。
“嗯。”一个轻柔得几乎听不见的单音节,从容容口中逸出。
落天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一股巨大的疲惫和莫名的安心感同时涌上心头。
他几乎是本能地,也伸出手臂,小心翼翼地、带着点试探地回抱住了容容纤细却蕴含着力量的身体。将下巴轻轻抵在她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发顶。
两人就这样在黑暗中相拥而眠。没有的纠缠,只有纯粹的、带着疲惫和一丝莫名依赖的体温交融。
落天沉重的眼皮再次合上,意识迅速沉入更深的黑暗。而容容,翠绿的眸子在黑暗中缓缓闭上,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垂落,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稳悠长。
同一片月色下,涂山雅雅的院落。
雅雅己经梳洗完毕,正准备就寝。一只负责传递消息的、由寒冰凝结成的小妖轻盈地落在她的窗棂上,翅膀扇动间,传递出一段简短的信息。
信息内容不言而喻:落天在容容处,并且……己经歇下了。
雅雅冰蓝色的眸子扫过那冰蝶传来的信息。她只是挑了挑眉,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甚至……还有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轻松和……高兴?
‘哼,去找蓉蓉了?’ 雅雅心中轻哼一声,却并没有太多意外或不快。毕竟,昨晚和今晨,在她这里,那个混蛋己经被“收拾”得够呛了。现在他去找蓉蓉……嗯,也好?省得他总想着跑路。
更主要的是,今天和蓉蓉、姐姐商议婚礼的事情,让她心情舒畅了不少。
一想到那个混蛋即将被正式套上“涂山雅雅夫君”的名分,成为她名正言顺的所有物,一股强烈的占有欲和满足感就压过了其他情绪。至于他和蓉蓉今晚只是“相拥而眠”还是别的什么……在“婚礼”这个巨大的目标面前,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随他们去。”雅雅自言自语了一句,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大度”的随意。她挥挥手,那冰蝶便化作点点冰晶消散在空气中。
她吹熄了烛火,躺进柔软冰冷的被褥里。冰蓝色的眸子在黑暗中望着帐顶,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开始勾勒婚礼的场景——盛大的仪式,涂山的红妆,苦情巨树的见证,还有……那洛天穿着大红喜服,在她和蓉蓉面前,再也无法逃脱的样子。
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雅雅翻了个身,带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和一丝得逞的笑意,很快便沉入了梦乡。这一夜,对她而言,似乎格外安宁。
而涂山容容的房间里,相拥而眠的两人,呼吸均匀,在清冷的月色下,形成一幅奇异的、带着微妙平衡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