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修炼静室中,那具沉寂的躯壳第一次展现出只属于她的、源自本能的“拥抱”后,欢都落兰的心湖便再也无法恢复往日的死寂。
这不仅仅是躯壳的反应!这是烙印!是她欢都落兰用六年时光、无尽灵药和全部心血,在这具身体最深处打下的、独属于她的生命烙印!这证明,即使灵魂沉眠,这具身体也早己习惯了她的所有。
这个认知让落兰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亢奋与更深的偏执。狂喜之后,一种更强烈的、想要彻底掌控、彻底锁死这具躯壳的欲望,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
它现在是她的,本能也认她。但…万一呢?
万一哪天,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这具躯壳被别人触碰,被别人带走…万一那微弱的、只对她起效的本能,在某种情况下失效了呢?
不!绝不允许!
她需要一个更绝对的、永不失效的保障!一个无论天涯海角,无论她是否在场,都能让她感知到他、锁定他的存在!一个将他们的命运更深、更彻底捆绑在一起的枷锁!
南国皇室秘库深处,一枚被封存在万年寒玉盒中的古老玉简,被欢都落兰以公主权限强行开启。她耗费数日,翻阅了无数晦涩艰深的蛊毒秘典,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一种几乎失传的古老秘蛊之上——同心蛊。
此蛊需取宿主心头精血混合至毒灵药,以秘法培育一对母子蛊虫。子蛊种入目标体内,与心脉共生,隐于无形。
母蛊则由施术者掌控。一旦种下,施术者只需向母蛊注入一丝妖力,便可模糊感应到子蛊所在的大致方位与距离,更能感知子蛊宿主生命状态的剧烈变化——尤其是濒死重伤时,母蛊会传递出锥心刺骨的剧痛!
这是一种霸道至极、几乎不可逆的共生联系!子蛊一旦种下,除非宿主身死道消,否则永不可解!它将成为目标体内最隐秘的枷锁,最忠诚的“信标”!
“就是它了!”落兰紫罗兰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狂热而决绝的光芒。风险?她不在乎!反噬?她甘之如饴!她只要绝对的掌控,绝对的感知!她要他,永远在她的“视线”之内!
秘法启动。耗费了珍贵无比的材料和自身三滴心头精血,一对细如发丝、通体呈现妖异紫金色的同心蛊虫在秘制药液中缓缓成型。
暖玉温泉殿
氤氲的水汽中,落兰抱着化为人形的黄落天,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她看着他苍白俊秀却毫无生气的脸,手指轻柔地拂过他的唇瓣,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爱恋与即将进行的、不容置疑的占有。
“夫君,别怕…”她低声呢喃,声音温柔得近乎诡异,“很快就好…这样,你就永远都离不开落兰了…落兰也永远都能找到你了…”
她摊开掌心,那枚细小的、散发着微弱紫金色光芒的子蛊虫静静地躺在那里。落兰指尖凝聚起一丝精纯的紫色妖力,小心翼翼地包裹住子蛊,然后,轻轻地点在黄落天心口的位置。
子蛊如同拥有生命般,瞬间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紫金光丝,悄无声息地没入他的皮肤,沿着血脉经络,精准地游弋至心脏附近,最终盘踞下来,与心脉融为一体,再无痕迹。
落兰屏住呼吸,仔细感应着。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怀中的躯体之间,多了一道极其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源自血脉灵魂的隐秘联系!仿佛有一条无形的丝线,穿透了空间与意识的阻隔,将他们的心脏悄然系在了一起。
她取出那枚同样细小的、如同紫金宝石般的母蛊,珍重地贴身戴在了自己颈间,紧贴着心口的位置。母蛊传来一丝微弱的、属于黄落天心跳的共鸣感,让她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枷锁,己成。
种下同心蛊后,落兰的心态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源自身体的“拥抱”本能依旧是她最大的慰藉,但她不再仅仅满足于被动地抱着他。她开始尝试引导、加深这种依赖。
她发现,在兽形态下,这种本能的反应似乎更为纯粹和强烈。于是,黄落天保持兽形的时间越来越长。
落兰不再总是主动将它抱起。更多的时候,她会走到软榻边,或者坐在暖玉池畔,然后,只是轻轻地将自己的一条手臂伸到那只浅金色黄鼠狼的面前。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那原本趴伏着、毫无动静的躯体,在感应到落兰手臂靠近的气息和温度的瞬间,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动!它那闭着的眼睛虽然没有睁开,但那毛茸茸的脑袋会微微抬起,精准地“嗅”向落兰手臂的方向。
紧接着,两只前爪会如同最灵巧的锁扣,主动地、稳稳地抱上来!那软绵绵、带着温热肉垫的爪子,会紧紧地环抱住落兰的手臂,力道适中,既不会抓疼她,又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依恋感。
然后,它会自动调整姿势,将整个身体的重量依靠在落兰的手臂上,毛茸茸的头颅枕着她的臂弯,或者舒服地搭在她的手腕上。整个动作流畅而自然,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落兰只需稳稳地托住它,甚至不需要太用力,它自己就会像个大型的、温顺的挂件,牢牢地“挂”在她的手臂上。她可以带着它行走、坐下,甚至处理一些简单的文书,它都抱得稳稳当当,仿佛她的手臂就是它最安心、最不愿离开的港湾。
这种被需要、被依赖、被主动“抓住”的感觉,让落兰的病态满足感攀升到了顶峰。她享受着这种无声的禁锢,享受着它身体本能的、只对她一人的信任和依恋。每一次它主动抱上来,用柔软的肉垫贴着她的皮肤,都让她心底涌起一股扭曲的甜蜜和掌控一切的安心。
然而,这种新建立的“默契”并非全无风险。
一日午后,落兰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小憩,手臂任由怀中的黄鼠狼抱着。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在它浅金色的毛发上,暖洋洋的。落兰有些困倦,意识有些模糊。
就在她无意识地、想要稍微调整一下坐姿,抽回手臂去拿旁边矮几上的茶杯时——
她忘了!她的手臂上还“挂”着一只依赖着她、抱着她的黄鼠狼!
手臂抽离的瞬间,那原本紧紧环抱的软绵绵肉垫,因为失去了支撑点,爪尖本能地试图抓紧!但落兰抽离的动作太快、太突然!
“噗通!”
一声沉闷的轻响。
那浅金色的身影,从落兰骤然抽离的手臂上滑脱,首首地摔落到了铺着厚厚绒毯的地板上!
“啊!”落兰瞬间惊醒!困意全无!她猛地低头,看到摔在绒毯上、似乎被摔得有点懵的黄鼠狼,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窒息!
“夫君!”她失声尖叫,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心疼!她几乎是扑到地上,手忙脚乱地将那摔落的躯体小心翼翼地捧起来,抱回怀中,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捧起易碎的琉璃。
她急切地检查着它有没有摔伤——还好,厚厚的地毯缓冲了力道,它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被摔得姿势有点歪。
但落兰的心疼和自责却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紧紧地抱着它,脸颊贴着它微凉的头颅,声音带着哭腔和后怕:“对不起…对不起夫君!是落兰不好!落兰不该松手的!摔疼你了没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怀中的黄鼠狼依旧闭着眼,毫无反应。但落兰颈间紧贴心口的母蛊,却传来一阵平稳的、毫无异常的脉动,让她稍微安心了一点点。
可这丝毫不能减轻她的自责。她看着它安静蜷缩在自己怀里的样子,想到刚才它从自己手臂上摔落的画面,心就一阵阵抽痛。她宁愿自己摔断骨头,也不愿它受到一丝一毫的磕碰!
从此以后,落兰更加小心翼翼。每次抽离手臂之前,必定会先用另一只手轻轻托住它的身体,或者用极慢的动作一点点试探,确认它的爪子有准备松开的迹象,才敢完全抽离。
那种让它意外摔落的恐惧和心疼,成了她心底另一道深刻的烙印,让她对这具躯壳的呵护,达到了近乎神经质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