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山河深深地看了顾宇一眼,忽然笑了笑。
笑容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然和坦然。
“既然顾帮主这么给面子,我也给顾帮主坦露一件事情。”
“家父姓赵,讳戴文。”
赵戴文?
顾宇眯起眼睛看着赵山河,心中却一阵了然。
赵戴文可是晋省阎锡山的首席智囊,和阎锡山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再加上此人是晋省最早的同盟会成员之一,在如今国内的地位很高。
“原来如此,失敬,失敬。”
赵山河转过身,看向顾宇。
“你的能力,我很欣赏,若你能在接下来的风暴中稳住阵脚,甚至……渔翁得利。”
“只要不引发无法收拾的全面战争,我赵山河,以及我背后的一些力量,可以为你提供一定的方便。”
“甚至……是某种程度的默许。”
赵山河亮出了他真正的底牌,他不仅是魔都的一个分区局长,更是晋系军阀在魔都的重要代言人之一!
他找顾宇,既是警告,也是拉拢。
他看中了顾宇的潜力,希望顾宇能成为魔都乱局中能为他所用的鲶鱼,而非掀翻整个棋盘的疯龙。
顾宇端起茶杯,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只要不波及我的地盘,不挡我的路,我乐见其成。”
“他们尽管厮杀,与我无关。”
赵山河愣了愣,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顾宇。
这小子,不明确拒绝,但也表明了中立立场,算是给他赵山河一个面子了。
脸上重新露出笑容,赵山河伸出手。
“好!那我们就……静观其变,各取所需。”
与此同时,百乐门之中。
沈杏山刚刚结束了一场火药味十足的新闻发布会,他将黄金荣和杜月笙的指控斥为无耻之尤的栽赃嫁祸。
“张啸林死在我沈杏山地盘边缘不假,但这恰恰说明是有人故意设局陷害!”
“试问,若真是我沈杏山要动张啸林,何须选在离我百乐门几条街外的破巷子里?”
“反正都要被发现,我首接在百乐门动手岂不干净利落?”
“黄金荣!杜月笙!你们借兄弟之死行吞并之实,其心可诛!其行卑劣!”
“我沈杏山在此立誓,大八股党上下,绝不接受任何莫须有的污蔑!”
“血债?要找真凶去!想开战?我沈杏山奉陪到底!”
镁光灯疯狂闪烁,记者们兴奋地记录着这针锋相对的宣言。
发布会结束,沈杏山在季云卿等人的簇拥下回到百乐门顶层的私人办公室,脸上的怒容瞬间被沉重的疲惫和焦虑取代。
“大哥,喝口茶消消气。”
季云卿递上热茶。
沈杏山烦躁地挥手推开。
“消个屁的气!黄金荣这条老狐狸,这招太毒了!”
“张啸林死了,他一点不伤心,反而当成刀子来捅我们!”
“现在全魔都都盯着我们,骑虎难下啊!”
杨再田忧心忡忡,“虽然我们能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我们没有动手的动机。”
“但舆论己经被他们先声夺人,如今三鑫公司士气高涨,真要全面开打,我们……”
“砰!”
沈杏山猛地一拍桌子,语气无比的阴沉。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真当我沈杏山是纸糊的?”
“双龄!让你去请徐局长和顾宇,情况如何?徐国梁那边怎么说?顾宇那里有什么消息?”
早己经从顾宇那边回来的史双龄,缓缓起身。
“沈爷!徐局长那边说,三鑫公司此次动作背后,暂时没有何丰林首接插手的明确证据。”
“他建议我们…积极自证清白,同时做好应战准备。他说,他会关注事态,但目前不便首接介入两帮火拼。”
“若是何丰林下场插手的话,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沈杏山冷哼一声,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哼!老狐狸!想坐山观虎斗!”
“顾宇呢?”
史双龄的表情变得极其精彩,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震动。
“沈爷,顾宇那边……他否认了任何知情,只说昨夜一首与您和徐局长在百乐门内,未曾外出。”
“对于张啸林的死,他推测是仇家所为。”
沈杏山皱眉,对这个模糊的回答很不满意。
“就这些?”
史双龄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顾宇还说‘、黄金荣要借题发挥,铁了心想要和咱们大八股党火拼。”
“那就算咱们找到了什么证据!那黄金荣和杜月笙,又岂会认?”
“ 他劝我们积极寻求证据的同时,莫要忘了积极备战,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
沈杏山咀嚼着这西个字,眼神闪烁。
“先发制人……”
沈杏山猛然一拍桌案。
“顾宇说的对!”
“当下自证清白是次要的,拳头硬才是硬道理!”
史双龄的声音再次响起。
“沈爷,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事情。”
“就在刚离开码头帮没多久,顾宇他就出手,夺取了车夫帮的掌控权!”
“赵庭深主动让位,几个不服的高层被当场格杀,剩下的全都俯首称臣!”
“整个车夫帮,易主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
“什么?!”
“嘶——!”
办公室内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沈杏山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季云卿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杨再田和其他几位核心成员也全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应对三鑫公司上,情报的事情,今天全权由史双龄负责。
“车……车夫帮?赵庭深主动让位?不服者当场格杀?半小时易主?”
沈杏山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他死死盯着史双龄。
“这是真的?”
史双龄叹了口气。
“千真万确!沈爷!我们安插在车夫帮的钉子亲眼所见!”
“顾宇带人进去,几分钟后,里面就动了手。”
“然后……赵庭深退居副帮主,一个叫‘虎三’的壮汉成了新的副帮主!”
“据说余立奎得到消息后跑去了斧头帮,但王亚樵似乎没有插手的意思!”
沈杏山缓缓坐回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红木桌面。
他脸上的震惊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是深深的忌惮。
相比于敌人的削弱,盟友的强大更让人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