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盯着电脑屏幕，《Vogue Joaillerie》电子版的首页像一把尖刀刺入视网膜。蒋欣怡的新设计"银河指南"系列赫然在目——中央是可旋转的星盘结构，周围环绕钻石排列的星座图案，与她三天前提交给LUMIèRE的"星辰之泪"核心设计几乎一模一样。
发布日期显示昨天，比她正式提交方案还早两天。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抓紧胸前的星盘胸针——季沉送她的那枚。办公室的嘈杂声突然变得遥远，耳边只剩下血液冲击鼓膜的轰鸣。
"苏瑾！周总监要你立刻去会议室！"小米从门口探头，圆脸上满是焦虑。
会议室里己经坐满了人。周明远面色铁青地将平板推向她："解释一下。"
平板上是《Vogue Joaillerie》的报道与她的设计图对比，相似度高达85%以上。
"我没有泄露设计！"苏瑾声音发抖，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这明明是她又一次——"
"你的意思是，蒋总监特意从梵美追到LUMIèRE来偷你的创意？"林妙冷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敲击着另一台平板，"根据这份时间戳，她的设计两个月前就完成了初稿。"
"这不可能！星盘结构是我上周才..."
"够了。"周明远打断她，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董事会己经知道了。季总正在纽约连夜飞回来处理这事。"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苏瑾，在调查清楚前，你被暂停参与'宇宙之诗'项目。"
走出会议室，苏瑾感到所有同事的目光像钉子般钉在背上。茶水间里，隐约传来"商业间谍"、"剽窃"等刺耳的词汇。
她躲进洗手间最里面的隔间，将冷水拍在发烫的脸上。镜子里的女孩面色苍白，眼中闪烁着愤怒与无助。水龙头的水哗哗流淌，掩盖了她压抑的抽泣声。
"找到你了。"
熟悉的声音让苏瑾猛地转身。季沉站在洗手间门口，西装皱巴巴的，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显然刚下长途飞机。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表情复杂难辨。
"季总，我发誓我没有..."
季沉抬手制止她，递过文件夹："看看这个。"
里面是蒋欣怡"银河指南"的完整设计流程记录，和一封邮件截图——发件人是林妙的私人邮箱，收件人正是蒋欣怡，附件赫然是苏瑾设计稿的扫描件，日期在她正式提交前三天。
"这..."苏瑾震惊地抬头。
"监控显示林妙上周五晚上进过你的办公室。"季沉的声音低沉冷静，"董事会一小时后开会决定处理方案。"
"你会...开除我吗？"苏瑾声音细如蚊呐。
季沉的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冷峻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我需要证据，而不只是猜测。"他顿了顿，"你有能证明这是你原创的材料吗？任何都行。"
苏瑾突然想起什么，急忙掏出手机："我有个习惯，设计时会录屏记录过程..."她调出一个视频文件，"这是上周三凌晨的，可以看到完整的创作过程。"
季沉接过手机，快速浏览视频，眼神逐渐亮起来。视频中清晰地记录了苏瑾从星盘获取灵感，到绘制设计图的全过程。
"还有这个。"苏瑾摘下胸针，"你送我的星盘胸针，就是灵感来源。蒋欣怡的设计里不可能有这个细节。"
季沉的手指轻轻擦过她掌心，拿起胸针仔细端详。他的指尖温热，让苏瑾不由自主地颤栗。
"跟我来。"他突然说。
董事会的争吵声隔着厚重的木门都能听见。当季沉带着苏瑾推门而入时，争论戛然而止。
"季总，这件事必须严肃处理。"银发董事威尔逊厉声道，灰蓝色的眼睛冷得像冰，"如果涉及商业机密泄露..."
"没有泄露。"季沉将苏瑾的手机连接到投影仪，"请看。"
视频开始播放，清晰地展示了设计诞生的全过程。季沉随后展示了胸针与蒋欣怡设计的对比——后者明显缺少这个关键细节。
"更重要的是，"季沉的声音在会议室回荡，"我们有证据表明，是公司内部有人将未公开的设计外泄。"他展示了林妙与蒋欣怡的邮件往来。
会议室一片哗然。林妙脸色煞白："季总，这是诬陷！那封邮件可能是伪造的..."
"监控录像也是伪造的？"季沉冷冷反问。
最终决议来得比苏瑾预想的快：林妙被停职调查，苏瑾恢复项目资格，而针对蒋欣怡的法律行动立即启动。
"散会。"季沉宣布，董事们陆续离开，最后只剩下他和苏瑾。
夕阳透过落地窗洒进来，为季沉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他松了松领带，突然显得异常疲惫。
"谢谢你的信任。"苏瑾轻声说。
季沉望向窗外："十年前，我父亲去世前最后一件作品被人剽窃。他没能承受这个打击..."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今天看到你的设计被偷，我..."
苏瑾第一次看到这个总是强大冷静的男人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
季沉的手微微一颤，却没有抽开。两人就这样静静站着，任由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交融。
"饿了吗？"他突然问，"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日料店。"
这完全不像季沉会说的话，苏瑾惊讶地眨了眨眼："现在？"
"除非你有更好的计划。"季沉嘴角微扬，那个瞬间他看起来年轻了许多，几乎像个大学生。
晚餐在一家隐蔽的怀石料理店进行，出乎意料的轻松。季沉谈起他大学时在天文社的趣事，苏瑾则分享了在美术学院用咖啡渍做水彩的糗事。他们惊讶地发现，两人竟然在同一年去过冰岛追极光，住在相距不到一公里的民宿。
"那天晚上云层太厚，没看到极光。"季沉回忆道。
"但我看到了！"苏瑾兴奋地说，"凌晨三点突然放晴，整个天空都在跳舞..."她突然停住，因为季沉正用一种她从没见过的眼神看着她——温柔、专注，带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渴望。
回程时下起了雨。季沉坚持送她回家，他的黑色奔驰在雨中平稳行驶，车窗上的雨滴将街灯折射成模糊的光斑。
"到了。"车停在苏瑾公寓楼下。
雨势突然变大，季沉冒雨下车为她撑伞。逼仄的伞下空间让两人不得不紧挨着走，苏瑾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气混合着雨水的味道。
"小心台阶。"季沉的手自然地扶上她的腰。
就在这一刻，苏瑾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倾去。季沉迅速揽住她，两人的脸瞬间近在咫尺。苏瑾能看清他睫毛上细小的雨珠，和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时间仿佛静止。雨声、车鸣、远处的笑声，一切都远去了。季沉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喉结微微滚动。
"季总..."苏瑾轻唤，不确定自己是否希望他吻下来。
一声尖锐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一刻。季沉如梦初醒般后退一步，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纽约珠宝展组委会"。
"我得接这个。"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苏瑾点点头，慌乱地接过伞："谢谢你送我回来。"
转身走向公寓大门时，她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身后，季沉的声音在雨中隐约传来："苏瑾..."
她回头，看见他站在雨中，头发己经被淋湿，衬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瘦的轮廓。
"明天见。"他说，眼神深邃如夜空。
公寓电梯里，苏瑾靠在墙上，手指轻触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季沉呼吸的温度。手机突然震动，是季沉发来的消息："忘了告诉你，董事会批准了你的升职。从明天起，你是正式设计师，首接向我汇报。"
紧接着是第二条："还有，叫我季沉。"
苏瑾将手机贴在胸前，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窗外，雨停了，云层散开，露出几颗明亮的星星。
她没有注意到，街对面停着一辆熟悉的白色轿车，林妙正阴沉着脸注视着这一切，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刚拍下的照片——雨中几乎相拥的两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