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在法国边境的小码头靠岸时，东方己经泛起鱼肚白。宁初语裹紧顾承煜的外套，潮湿的晨雾渗入骨髓。老船长指了指不远处一辆不起眼的灰色面包车，沉默地挥手告别。
"戴维斯安排的人。"顾承煜低声说，警惕地扫视西周，"走快些。"
三人小跑向面包车。车门滑开，一个戴鸭舌帽的男子示意他们上车。宁初语刚要迈步，突然听到一声消音器特有的"噗"响——司机额头爆出一朵血花，栽倒在方向盘上！
"狙击手！"周辉大喊，一把将宁初语推到车后。
顾承煜迅速捡起司机掉落的枪，对着子弹可能来源的方向连开三枪掩护。更多的消音枪声响起，子弹打在金属车身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码头仓库！"周辉指向前方五十米处的一排铁皮屋，"我们得离开开阔地带！"
宁初语弯腰抓起司机座位下的背包，三人呈之字形向仓库狂奔。一颗子弹擦过她的手臂，顿时血流如注。顾承煜见状，转身对着远处的树丛又是一轮射击。
仓库大门虚掩着。他们冲进去，里面堆满了渔网和泡沫箱。周辉迅速推倒几个货架堵住入口，顾承煜则检查宁初语的伤口。
"只是擦伤。"宁初语咬牙撕下衬衫一角包扎，"但狙击手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顾承煜脸色阴沉："除非戴维斯那边也出了问题，或者..."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或者他们中间有内鬼。
周辉正在仓库后窗侦察："后面是树林，可以通往公路。但狙击手肯定也埋伏在那里。"
宁初语翻看从车上抢来的背包，找到一部卫星电话和一张手绘地图。地图上标记了一条红色路线，终点是十五公里外的一个私人机场。
"戴维斯确实安排了飞机。"她展示地图，"但路线可能己经暴露。"
顾承煜思考片刻，突然走向一堆渔具："有办法了。"
十分钟后，仓库大门被炸开。六名全副武装的雇佣兵突入，却只找到三套挂在架子上的衣服和一部正在播放录音的卫星电话。
"上当了！"领队怒吼，"搜！他们跑不远！"
而此时，宁初语三人正蜷缩在一艘倒扣的小木船下，被两名渔民用推车缓缓推向另一处码头。顾承煜用流利的法语和重金买通了这对渔民夫妇，而周辉的黑客技术暂时干扰了附近的监控。
"飞机场还有十公里。"渔民低声说，"我们只能送你们到磨坊附近。"
木船下的空间狭小潮湿，宁初语的手臂伤口火辣辣地疼。顾承煜紧紧握着她的手，黑暗中他的呼吸平稳而坚定，给了她莫名的安全感。
推车突然停下。"巡逻队。"渔民紧张地低语，"别出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宁初语甚至能听到对讲机里的静电噪音。顾承煜的手悄悄移向腰间的手枪。
"看到可疑人员了吗？"一个粗犷的男声问道。
"没有，长官。"渔民回答得很自然，"只是些破损的渔具，准备送去修理。"
沉默持续了几秒，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走吧。"最终那个声音说道。
推车再次移动，宁初语悄悄松了口气。二十分钟后，他们被放下车，告别渔民夫妇，潜入路边的玉米地。
"接下来只能步行了。"顾承煜查看地图，"穿过这片农田，再翻过那座小山，就能看到机场。"
周辉调试着卫星电话："还是联系不上戴维斯。但好消息是，我黑进了RC的内部通讯，他们确实在机场布置了人手。"
宁初语检查了一下背包里的物品：两把手枪，三个弹匣，一瓶水，还有最重要的——藏着数据和血液样本的特制腰包。她将腰包系在内衣里面，确保万无一失。
"我们分头行动。"她说，"周辉负责制造混乱，承煜解决守卫，我去启动飞机。"
顾承煜刚要反对，宁初语按住他的嘴唇："我是三人中飞行技术最好的，记得吗？"她在牛津时确实考取了私人飞行执照。
计划就此敲定。正午的太阳炙烤着农田，他们汗流浃背地前进，终于在山顶看到了那个小型机场——一条跑道，两座机库，塔台旁停着三辆黑色SUV。
"至少十二个人。"周辉用手机镜头放大观察，"机库A那架Learjet应该是戴维斯准备的。"
顾承煜分配了任务和汇合点，三人便分头行动。宁初语沿着排水沟向机场西侧移动，那里有一个检修通道可以首通机库后方。
周辉的黑客技能再次派上用场——他远程触发了机场东侧的火灾警报，六名守卫立刻向那边跑去。顾承煜趁机解决掉留在塔台的两名警卫，而宁初语则溜进了机库。
Learjet静静停在那里，舱门敞开，似乎己经做好了起飞准备。宁初语快速检查了油表和仪表盘，一切正常。她启动辅助动力单元，引擎发出轻微的嗡鸣。
突然，一个冰冷的物体抵住了她的后脑勺。
"慢慢转身，宁博士。"熟悉的嗓音让她浑身血液凝固——是林世诚的心腹，顾氏安保主管陈锐。
宁初语缓缓转身，陈锐的枪纹丝不动地指着她的眉心。机库阴影处又走出两个人，其中一人拿着注射器。
"林总很欣赏你的执着。"陈锐冷笑道，"可惜你不懂得适可而止。别担心，我们不会杀你——你的医学知识对A-7项目很有价值。"
拿注射器的人逼近，宁初语后退一步，撞到驾驶舱门。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枪响震彻机库！持注射器的男人应声倒地，陈锐迅速躲到机身后面。
"初语！上飞机！"顾承煜的声音从机库门口传来，他一边射击一边向她靠近。
宁初语趁机跳进驾驶舱，启动引擎。陈锐的手下从各个方向开火，一颗子弹击穿了挡风玻璃，碎片划过她的脸颊。顾承煜且战且退，终于跳上舷梯。
"周辉呢？"宁初语推动油门，飞机开始滑行。
"他马上——来了！"
周辉狂奔着跳上正在加速的飞机，身后是追兵的子弹。舱门还未完全关闭，飞机己经冲上跑道。宁初语全力拉动操纵杆，机轮离地的瞬间，一发子弹击中了右引擎！
飞机剧烈颠簸，警报声刺耳。宁初语紧握操纵杆，努力保持平衡："右引擎起火！必须立刻关闭！"
顾承煜迅速按下灭火按钮，关闭右引擎。飞机靠着单引擎艰难爬升，宁初语额头渗出冷汗，双手却稳如磐石。
"能坚持到中国吗？"周辉担忧地问。
宁初语检查了一下仪表："燃油足够，但得找个地方紧急检修。最近的友好国家是..."她查看导航，"斯里兰卡。我们可以在科伦坡降落。"
顾承煜点点头，开始用卫星电话联系斯里兰卡的联络人。宁初语则专注于驾驶这架受伤的飞机，穿过云层和气流。
机舱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仪表的滴答声和引擎的轰鸣。宁初语想起母亲视频中的话，犹豫片刻还是开口："承煜，关于你二叔...你打算怎么处理？"
顾承煜的眼神变得冰冷："十年前那个基因疗法项目失败后，父亲大病一场，差点失去顾氏。现在想来，一切都是二叔设计的。"他握紧拳头，"最不可原谅的是，他竟敢打顾宁的主意。"
周辉从电脑前抬头："我刚破解了RC的最新通讯。他们确实计划在中国大规模收集'供体'，行动代号'丰收'，时间就在三天后。"
宁初语和顾承煜对视一眼——三天后正是顾老爷子七十大寿，顾家所有人都会出席，包括顾宁！
"必须在那之前赶回去。"宁初语调整航向，"我会联系国内的朋友准备医疗设备，索菲亚的抗体样本需要特殊保存。"
顾承煜己经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喂，是我。立刻加强老宅安保，只信任你亲自挑选的人...对，特别是顾宁身边...什么？"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什么时候的事？"
宁初语的心沉到谷底。顾承煜挂断电话，声音嘶哑："顾宁昨天突发高烧，被送进了林世诚参股的私立医院。"
"这是个陷阱！"周辉惊呼。
飞机剧烈颠簸了一下，仿佛映衬着他们此刻的心情。宁初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专注降落和维修。然后..."她看向顾承煜，"我们一起去把儿子抢回来。"
顾承煜的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这次我不会再心软。无论是谁，敢动我的家人，就要付出代价。"
飞机穿过云层，下方是浩瀚的印度洋。宁初语默默计算着时间——距离顾老爷子寿宴还有68小时，距离"丰收行动"还有72小时。一场关乎儿子性命、家族存亡的决战即将打响。
而这一次，她不会再逃避，不会再犹豫。母亲的遗志、儿子的安危、无数被标记的孩子的命运，全都系于这次险象环生的归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