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办公桌上切割出整齐的光带时,徐莎莎正用钢笔尖戳着财务报表上的一行数字。
"这个印花税税率不对..."她皱眉的样子让鼻梁上的雀斑挤成一团,"罗师傅,你觉得..."
话音戛然而止。
徐莎莎抬头看见罗小飞站在窗前发呆,右手无意识着下唇。
阳光给他轮廓镀上金边,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滑动,她突然发现这个总是沉默的司机有着雕塑般的侧颜线条。
"罗师傅?"徐莎莎用文件夹轻敲桌面。
"啊?"罗小飞猛地回神,手肘撞到窗台的多肉盆栽。
仙人球滚落在地,他弯腰去捡时后腰露出半截黑色皮套——那是装灵针的容器,白漓今早亲手给他系上的。
徐莎莎眯起眼睛:"你嘴怎么了?"
罗小飞条件反射般捂住嘴角——那里有个细小的伤口,是白漓的犬齿留下的。
他昨晚对着镜子照了半小时,最终还是没舍得用灵力修复。
"被...被蚊子叮的。"他扯松领带,发现徐莎莎今天涂了樱桃味的唇膏,这让他想起白漓舌尖的甜腥,"您刚才说什么?"
徐莎莎突然凑近,近到他能数清她睫毛的根数:"你身上有奶香味。"她抽了抽鼻子,"不是婴儿奶粉,是..."
"羊奶!"罗小飞后退时撞翻了公文架,纸张雪片般散落,"老家带来的羊奶皂!"
他手忙脚乱去捡文件,后颈渗出细密的汗珠,今早白漓非要用灵乳给他刮胡子,说能滋养灵力。
徐莎莎蹲下来帮他整理文件,马尾辫扫过他手背:"正好,我爷爷明天带几位金融局领导来考察。"
她突然压低声音,"听说你要开投资公司?"
罗小飞手指一颤,纸张边缘割破指腹。
血珠渗出的瞬间,他看见徐莎莎瞳孔骤缩——那绝不是正常人类见到血的反应。
"小伤。"他把手指含进嘴里,尝到铁锈味混着灵乳的余香,"莎莎,你爷爷是不是..."
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林警官的黑皮鞋踩在散落的文件上。
他今天没穿制服,灰西装口袋里别着支钢笔,笔帽上的翡翠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绿光。
"打扰了。"林警官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罗同志,方便单独聊聊吗?"
银行VIP室的隔音玻璃外,股市大盘的红绿数字在电子屏上跳动。
罗小飞看着自己证券账户里的数字:5,000,000.00,手指在膝盖上敲击着莫尔斯电码的节奏。
"指纹验证通过。"客户经理的声音隔着玻璃显得很遥远,"罗先生确定全部买入'昆仑科技'吗?这支股最近在跌..."
罗小飞眼底闪过一丝金光。
在他的天眼视野中,这支股票被汹涌的紫色资金流包裹着,明天上午十点会有笔两亿的机构资金进场扫货。
"全仓。"他推过签字板,突然察觉林警官的视线像刀子般扎在背上。
走廊尽头的吸烟室里,林警官点燃一支中华,烟雾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盘旋。
"知道为什么特殊部门盯上你吗?"他弹烟灰的动作带着奇怪的韵律,"刘国栋昨晚去了趟北京白云观。"
罗小飞假装整理袖扣,实则检查灵针囊的搭扣:"烧香拜佛也犯法?"
"白云观地下三层有个'玄门交易所'。"
林警官突然用烟头在空中画了道符咒,烟雾凝固成一只狐狸形状,"他们在悬赏一只白狐和她的...伴侣。"
烟雾狐狸突然扑向罗小飞,在触及他鼻尖时消散。
罗小飞后背抵上冰凉的金属灭火器箱,他闻出来了——林警官烟里掺了雄黄,是专门对付妖物的。
"我不明白..."
"明天徐老的考察团里有玄门的人。"林警官掐灭烟头,在他耳边留下句话,"告诉你家那位,她祖母的尾巴在白云观地库。"
回程的帕萨特里,徐莎莎一首在接电话。
罗小飞从后视镜看到她用钢笔在车窗上画复杂的符号,水雾形成的图案三秒后就消失了。
"罗师傅。"徐莎莎突然挂断电话,"明天我爷爷想尝尝令狐姐做的槐花饼,方便吗?"
罗小飞握方向盘的手微微发紧。
槐树是狐族通灵的媒介,白漓确实在槐花里掺过灵力。
"家里...最近没做槐花饼。"
"真可惜。"徐莎莎的指甲轻轻刮着真皮座椅,"那喝杯茶总行吧?爷爷带了上好的龙井..."
她突然前倾,嘴唇几乎碰到他耳廓,"用昆仑雪水泡的。"
后视镜里,罗小飞看到徐莎莎的影子长出了毛茸茸的耳朵。
他猛踩刹车,轮胎在马路上擦出两道黑痕。
再定睛看时,后座只有整理文件的徐莎莎,阳光给她发丝镀上金边,像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女孩。
"抱歉,有野猫。"罗小飞嗓音干涩。他摸向腰间皮套,触到三根冰凉的灵针。
其中一根的尾端刻着细小的狐狸图腾——那是白漓用自己的头发炼制的本命针。
傍晚的罗家小院飘着红烧肉的香气。
罗小飞蹲在院子里帮小虎修玩具车,眼睛却不时瞟向厨房窗口。
白漓系着碎花围裙的身影在蒸汽中若隐若现,她今天把长发盘成了慵懒的髻,露出白皙的后颈。
"叔叔!"小虎举着断掉的车轴,"这个能修好吗?"
罗小飞接过塑料零件,指尖凝聚一丝灵力。
蓝光闪过,车轴断面像被高温焊接般重新接合,他急忙捂住孩子的眼睛:"这是...是叔叔的魔术,别告诉妈妈。"
小虎掰开他手指,黑葡萄似的眼睛瞪得溜圆:"我知道秘密!"孩子凑到他耳边,呼出的热气带着奶糖味,"妈妈晚上会变成白狗狗!"
厨房的推拉门突然打开,白漓端着糖醋排骨走出来。
夕阳给她轮廓描上金边,腰间围裙带子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她眯眼打量这对"父子",突然轻笑:"说什么悄悄话呢?"
罗小飞喉结滚动,想起昨夜那个带着灵乳味的吻。
他正想开口,手机突然震动。
徐莎莎发来的照片让他血液凝固——照片上是支装在玻璃匣中的白色狐尾,旁边标签写着"昆仑白狐,公元前219年封"。
"怎么了?"白漓用筷子尾端戳他手背。
罗小飞熄灭屏幕,夹起块排骨放进小虎碗里:"明天徐老要来。"他盯着排骨酱汁在米饭上晕开的轨迹,"带着...特殊客人。"
白漓的筷子在空中停顿0.3秒。
普通人不会注意到这个细微的异常,但罗小飞看见她瞳孔瞬间变成竖瞳又恢复原状。
"正好。"她舀了勺排骨汤浇在罗小飞碗里,汤汁在米饭上画出奇异的符文——
是狐族的警示符号,"我新腌了泡菜,用昆仑雪水。"
小虎突然把汤碗碰洒了。
橙红色的汤汁在白色桌布上蔓延,形状像极了罗小飞早上在股市看到的资金流向图。
三人同时低头,各怀心思地看着这场微型"血案"。
"我去拿抹布。"白漓起身时裙摆扫过罗小飞膝盖。
"我帮妈妈!"小虎跳下椅子追过去。
罗小飞独自坐在餐桌前,手指蘸着汤汁在桌面画了个八卦图。
乾位对应昆仑,坤位指向北京——这正是明枪暗箭将要袭来的方向。
窗外,老槐树的影子悄悄爬上台阶,像只伸来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