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复好心情的江絮低头认命的继续走着。
就在此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怪异的声音——“呼噜噜。”
一声低沉、浑浊的野兽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身后极近的距离炸响。
距离之近,江絮觉得像是谁贴着她耳膜擂响了一面蒙着湿皮革的巨鼓。
随后,一股带着令人作呕的、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热烘烘的腥臭气流,猛地喷在了她的后颈上。
江絮没敢回头,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电流般窜遍全身,心脏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止了跳动。
“嗷——”更为高亢、更为凶暴的咆哮声在身后响起。
江絮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在本能的驱使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猛地向前一扑。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一道裹挟着腥风的巨大灰影,擦着她的后背狠狠撞了过去。
她刚才面前的、一株碗口粗的小树,在那黑影的撞击下如同脆弱的火柴棒,应声而断,木屑飞溅。
江絮重重扑倒在湿滑的腐叶堆里,她顾不上疼痛,也顾不上满嘴的泥,手脚并用地挣扎着爬起来,惊恐万状地回头瞥了一眼。
只一眼,她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叫。
野猪!
不不不,野猪plus!!
它庞大的身躯像一辆横冲首撞的小型装甲车,覆盖着钢针般粗硬、油亮发黑的鬃毛。
最恐怖的是它的头部,低垂着,巨大的鼻孔喷着灼热的白气,一双浑浊的小眼睛里燃烧着纯粹而疯狂的嗜血红光。
嘴吻两侧,两根如同弯曲短矛般的森白獠牙狰狞地向上翻翘着。
其中一根獠牙的尖端,还沾着一点她衬衫上被刮下来的米白色碎布。
“妈呀!!!”
一声变调的、几乎撕裂喉咙的尖叫不受控制地从江絮嘴里爆发出来,恐惧瞬间压倒了所有理智和吐槽的欲望。
什么加班,什么穿越,什么甲方爸爸,统统被抛到九霄云外。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一个占据了她满脑子的巨大字眼:跑!
她甚至没意识到自己那只没穿鞋的脚被尖锐的枯枝划破了,只凭着那股源自心灵深处的力量。
猛地从地上弹起来,转身就向着旁边那棵粗壮、高耸的巨树没命地狂奔。
“救命啊!!!野猪杀人啦!!!”
她一边尖叫,一边使出吃奶的力气狂奔。
湿滑的地面、盘根错节的树根、横生的藤蔓,全都成了致命的障碍。
她跌跌撞撞,摔倒了又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沾满泥浆的手脚被碎石和枯枝划出道道血痕也浑然不觉。
每一次摔倒,身后那沉重、急促、如同地狱丧钟般的践踏声就逼近一分。
“呼噜噜”的、饱含暴怒和食欲的喘息声,紧紧咬在她的身后,喷吐出的腥臭热气让她腿软的不成样子。
“甲方爸爸!李总!我错了!我不该背地里骂你是扒皮转世!不该给你的咖啡里偷偷加盐!不该把你秃顶的照片P成表情包在群里发!求你了!显个灵救救我吧!回去我给你当牛做马做PPT做到死啊!!!”
极度的恐惧让她彻底语无伦次,哭喊声混合着尖叫,在巨木间绝望地回荡。
她把自己干过的、没干过的“坏事儿”一股脑儿全喊了出来,仿佛这样就能获得某种神秘力量的宽恕和援救。
极端的害怕下,她慌不择路,根本分不清方向,只本能地朝着那些看起来最粗壮、最难以撼动的巨树阴影里冲。
身后,是恐怖的撞击声、树木折断的爆裂声、獠牙刮擦树干的刺耳噪音,如同催命符般紧追不舍。
好几次,她都能感觉到那带着腥风的巨大躯体几乎是擦着她的衣角撞过,将她狠狠掼向一旁。
“砰!” 又一次被绊得扑倒在地,手肘重重磕在一块凸起的树根上,剧痛钻心。
她绝望地抬头,难道……真的要变成猪饲料了吗?
眨眼的功夫,身后那令人魂飞魄散的沉重蹄声和腥风己然逼近。
必死无疑了。
“啊啊啊——爬!!”
江絮发出的嘶吼,求生的欲望还是压倒了所有疼痛和恐惧。
她手脚并用,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壁虎,用尽全身的力气扑向那粗糙的、布满湿滑苔藓和裂纹的巨大板根。
指尖几乎是在瞬间被划破,鲜血混着泥浆染红了树皮,膝盖和脚踝在粗粝的树皮上摩擦得火辣辣地疼。
“呼哧——”
腥臭的热浪猛地喷在她的脚踝上。
同时,一声声沉闷得如同重锤擂地的巨响狠狠砸在她身下的树干上。
整棵巨树都在这恐怖的撞击下微微震颤,碎木屑和苔藓簌簌落下。
江絮吓得魂飞魄散,低头一看。
啊啊啊啊啊还不如不看!
那头凶暴的野猪就在她脚下不到两米的地方!
它庞大的身躯因为撞上坚硬的树干而微微晃动了一下,但猩红的眼死死地锁定着正在攀爬的她,充满了暴怒和对猎物的贪婪。
它用自己粗壮的前蹄暴躁地刨着地面,獠牙疯狂地、反复地撞击、剐蹭着她身下的板根,发出令人害怕的“嘎吱嘎吱”的摩擦声。
每一次撞击都让江絮攀附的树根剧烈震动,仿佛下一刻就会连人带根一起被它掀翻。
“滚开!你这头臭猪!死猪!下火锅都没人要的烂野猪!!”
极度的恐惧化作了歇斯底里的愤怒和谩骂,江絮一边手脚并用地拼命向上蹭,一边对着下方破口大骂,眼泪鼻涕和汗水糊满了她惊惶的脸。
“再追!再追信不信老娘……老娘跳下去砸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