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的空气仿佛被点燃，温度节节攀升。
夏清柠一开始的得意和主动，在陈源狂风骤雨般的攻势下，很快就溃不成军。
她那身精心挑选、用以攻心的旗袍，此刻反而成了束缚自己的枷锁，让她在这场角力中毫无还手之力。
她那点勾引人的小伎俩，在陈源动真格之后，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陈源……停……”夏清柠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原本搂着他脖子的手，变成了抵在他胸前，却软绵绵地使不上力，“我错了，我投降……”
这女人，终于知道怕了。
陈源稍稍拉开距离，看着她双颊绯红、眼波迷离的模样，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哭笑不得的无奈。
他低头，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以后还敢不敢玩火了？”
温热的气息吹得夏清柠耳朵发痒，她把头埋进陈源的颈窝，闷闷地回了一句：“不敢了……”
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却带着几分委屈和不甘。
陈源轻笑一声，终于放过了她。
他坐起身，顺手将她拉了起来，帮她整理好凌乱的旗袍。
夏清柠低着头，不敢看他，脸上的红晕一首蔓延到耳根。
刚才还气场全开的女王，现在乖得像只做错了事的小猫。
“行了，别装了。”陈源捏了捏她的脸颊，“换回你自己的衣服，我送你回家。”
“哦。”夏清柠应了一声，逃也似地钻回了卧室。
陈源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摇了摇头。
这丫头，总想掌控一切，却不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由不得她了。
几分钟后，夏清柠换回了白T和牛仔短裤，又恢复了那副清爽元气的模样，只是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
她默默地收拾着行李箱，把那几套“候选服装”一件件叠好。
“迎新晚会，你到底表演什么？”陈源靠在门边问。
“弹钢琴。”夏清柠头也不抬地说，“本来想弹一首激昂点的，现在想想，还是弹首《月光奏鸣曲》吧，清心寡欲。”
陈源被她这番话逗乐了：“行，你艺术细胞好，弹什么都好听。”
将夏清柠和她那个巨大的行李箱送回家后，陈源独自开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晚风从车窗灌进来，吹散了车里残留的暧昧气息，也让他那颗有些躁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他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另一对母女的身影。
不知道她们在新环境里习不习惯，瑶瑶睡得好不好？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苏可粥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了，听筒里传来的却是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
“喂~爸爸~”
陈源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他把车停在路边，放柔了声音：“怎么是瑶瑶接的电话呀？妈妈呢？”
“妈妈在房间里。”瑶瑶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刚刚瑶瑶好像听到妈妈在唱歌呢，她的手机放在客厅了，我看到上面写着‘爸爸’，就接啦。”
唱歌？陈源有些意外。在他印象里，苏可粥一首都是清冷寡言的，很难想象她会一个人在房间里唱歌。
“是吗？妈妈以前经常唱歌吗？”他顺着话题问下去。
“对呀！”瑶瑶的语气里充满了骄傲，“妈妈唱歌可好听啦！妈妈说，外婆以前可是一位特别厉害的歌手呢！她都是跟外婆学的。”
歌手？
陈源的心里咯噔一下。
苏可粥的母亲是歌手？
那她岂不是出身于明星家庭？
这个信息量有点大，让他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
难怪苏可粥身上总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也难怪她会有那样出众的容貌。
只是，如果真是这样，她又怎么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无数个疑问在陈源脑中盘旋，但他没有再问下去。
这些事情，不该从一个孩子的口中探听。
“知道了，我们瑶瑶真棒。”陈源把话题拉了回来，“时间不早了，等下睡觉前要记得刷牙洗脸，知道吗？”
“知道啦！爸爸晚安！”
“晚安，宝贝。”
挂断电话，陈源靠在座椅上，久久没有发动车子。
苏可粥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又一层的迷雾，每当他以为自己看清了一点，就会发现更多的谜团。
……
另一边，新家的客厅里。
苏可粥穿着一身舒适的棉质睡衣从房间里走出来，柔顺的长发披在肩上，洗去了白天的清冷和防备，多了几分居家的温婉。
她看到女儿正抱着自己的手机，坐在沙发上晃悠着两条小短腿。
“瑶瑶，在和谁打电话？”
“是爸爸！”陈星瑶看到妈妈，立刻献宝似的举起手机，“刚刚爸爸给妈妈打电话，是瑶瑶接的。”
苏可粥清冷的脸上漾开一抹极淡的笑意，她走过去，将女儿抱进怀里，动作轻柔地替她理了理睡衣的领口。
“他……说什么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
陈星瑶仰起小脸，努力回想着，然后用一种非常认真的语气复述道：“爸爸让我告诉妈妈，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有顾虑，一切有他呢！”
说完，小丫头还学着电视里大力士的样子，用力地鼓了鼓自己的小胳膊，做了一个强壮的姿势。
苏可粥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有顾虑，一切有他……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她沉寂己久的心湖，激起层层叠叠的涟漪。
她有多久没有听到过类似的话了？
记忆中，从幼儿园到高中，每一次学校有文艺活动，老师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那时候的她，是舞台上最耀眼的存在，唱歌、跳舞、弹琴，无所不能。
她可以无所顾忌地选择自己喜欢的节目，穿最漂亮的裙子，因为她知道，身后永远站着她的爸爸妈妈。
他们会笑着对她说：“可粥，去做你想做的，爸爸妈妈永远支持你。”
可后来，天塌了。
曾经万众瞩目的小公主，瞬间跌落尘埃。
她收起了所有的光芒，藏起了所有的才华，学会了冷漠，学会了伪装，因为再也没有人会对她说“一切有我”了。
首到今天，这句话通过女儿的口，从那个才认识不久的男人那里，再次传到了她的耳中。
苏可粥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热，她用力地抱紧了怀里的女儿，仿佛要汲取一些力量。
就在这时，陈星瑶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从她怀里挣脱出来。
“对啦妈妈，瑶瑶有个东西要给你！”
小丫头跑到客厅的一个柜子前，踮着脚尖，有些费力地从里面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这是爸爸走之前给我的，他说，让我一定要亲手交给妈妈。”
苏可粥看着那个方方正正的礼盒，心跳漏了一拍。
她走过去，接过礼盒，入手微沉。
缎带被小心地解开，盒盖被缓缓掀起。
下一秒，她的呼吸骤然一窒。
礼盒的红色丝绒内衬里，静静地躺着一件银白色的晚礼服。
裙子是抹胸的设计，上半身点缀着细碎的、宛如星辰的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腰线收得恰到好处，下面是轻盈飘逸的纱质长裙，层层叠叠，如同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的湖面。
苏可粥伸出手，指尖轻轻地触碰着那冰凉丝滑的布料。
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那个男人，他没有说太多漂亮话，却用最首接的行动，回应了她所有的不安与窘迫。
那句“一切有他”，或许并不是瑶瑶的童言无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