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溪镇度假区的牌坊在夕阳下泛着古铜色的光泽。
苏沐白的奔驰S680缓缓驶过青石板路，轮胎碾过路面的声响惊飞了几只麻雀。
吴晓妍摇下车窗，的空气中夹杂着栀子花的香气。
"还记得吗？"她的指尖在车窗沿轻轻敲击，"那年你就是在这棵槐树下被大哥揍的。"
她指着路边一棵歪脖子老树，树干上还隐约可见几道刻痕。
苏沐白摸了摸鼻梁："怎么不记得？"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你二哥那一拳，害我鼻梁骨裂，军训时被教官笑了整整一个月。"
车子停在度假区主楼前，大理石台阶上己经站了一排人。
吴父挺着将军肚，手里盘着两个文玩核桃；吴母系着围裙，手上还沾着面粉；度假区主任老周搓着手，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
"爸！妈！"吴晓妍跳下车，LV包包在空中划出一道橙色的弧线。
她突然顿住，转头瞪向苏沐白："你告诉他们我们要来？"
苏沐白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天地良心，我连手机都..."
他的话戛然而止——吴晓妍的大哥吴勇从主楼里走出来，肩章上的三颗星在夕阳下闪闪发亮。
"哟，这不是偷看我妹妹洗澡的小流氓吗？"吴强的声音像闷雷，震得屋檐下的风铃叮当作响。
他身后，二哥吴强抱着胳膊，特种部队的作战靴踩在台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苏沐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大哥，二哥..."他的目光扫过吴强腰间若隐若现的枪套，"这么多年了，还记仇呢？"
吴强突然上前，一把搂住苏沐白的脖子："记仇？"他的手掌在苏沐白背上重重一拍，"要不是你小子当年偷看，我妹能嫁给你？"
众人哄笑中，吴晓妍的耳尖红得像要滴血："二哥！"她跺了跺脚，Jimmy Choo的细跟陷进了青苔里。
晚宴设在临溪的玻璃餐厅。
服务员上菜时，吴父突然敲了敲酒杯："小苏啊，听说你最近在搞金融投资？"
苏沐白的筷子停在半空："就是小打小闹..."
"小打小闹？"吴勇冷笑，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叠文件，"星辰资本，注册资金五千万，法人代表..."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正在啃鸡翅的钟若曦，"钟书记的千金。"
钟若曦的鸡翅"啪嗒"掉在盘子里："吴...吴师长好！"她的珍珠耳环随着起身的动作乱晃，"那个...我就是挂个名..."
吴晓妍在桌下狠狠踩了苏沐白一脚："爸，这事我知道。"
她从包里取出股权协议书，"您看，最大股东还是我。"
苏沐白瞪大眼睛："等等，这文件什么时候..."
"今早你洗澡时。"吴晓妍甜甜一笑，"顺便，你在剃须刀里藏的那张卡，我捐给希望工程了。"
吴强突然大笑，拍得桌子上的碗碟首跳："小妹，干得漂亮！"他转头看向苏沐白，"还记得当年你在溪边说的话吗？"
苏沐白的筷子"咔嚓"一声断了："二...二哥..."
"你说..."吴强模仿着少年苏沐白的语气，"'吴晓妍，等老子我有钱了，就娶你当老婆！'"他掏出手机，"要不要听听录音？"
吴晓妍猛地站起来："二哥！你居然..."她的餐巾掉在了地上，露出脖子上淡淡的吻痕。
苏母赶紧打圆场："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苏沐白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骤变："老赵？"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苏台长，胡同辉跑了！罗晓玉刚在缅甸翻供，说是被你栽赃！"
餐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吴勇手中的酒杯"啪"地放在桌上，红酒溅在雪白的桌布上，像一滩血迹。
"怎么回事？"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苏沐白快速滑动手机屏幕，调出一段监控视频："看，这是三天前缅甸警方的审讯录像。"
画面里，罗晓玉披头散发，正对着镜头哭诉："都是苏沐白逼我的..."
吴晓妍夺过手机："胡说八道！"她的指甲在屏幕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这明明是被剪辑过的！"
老周主任擦了擦汗："要不...先报警？"
"我就是警察。"吴晓妍亮出检察官证，金属徽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她突然转头看向钟若曦："若曦，你马上回省城，把星辰资本的所有交易记录备份。"
钟若曦的珍珠耳环晃得厉害："可...可是..."
"别怕。"吴晓妍拍了拍她的肩，"你爸那边我会解释。"
吴父突然咳嗽一声："小苏啊..."他慢悠悠地转着文玩核桃，"你确定没留什么把柄在胡同辉手里？"
苏沐白的目光扫过餐厅角落的监控摄像头："爸，我..."
"说实话！"吴战一拍桌子，震得茶杯跳了起来。
"有。"苏沐白深吸一口气，"玉龙雪山那一千五百万，走的是离岸账户。"
吴强吹了声口哨："可以啊妹夫，玩挺大。"
吴晓妍突然笑了："就这？"她从包里掏出一个U盘。
"胡同辉在瑞士的私生子账户，流水我都查清楚了。"她转向父亲，"爸，这事我能处理。"
吴母端上一盘红烧鱼："先吃饭！"她的木铲在锅边敲得当当响，"天大的事也得填饱肚子再说。"
众人重新落座，气氛却微妙起来。
苏沐白的手机不断震动，屏幕上闪过一条条股市预警信息。
钟若曦凑过来小声说："师父，比亚迪跌停了..."
"正常。"苏沐白面不改色地夹了块鱼肉，"胡同辉在砸盘。"
吴晓妍的大哥突然放下筷子："小苏，你实话告诉我..."他的目光如炬，"你到底布了多大的局？"
苏沐白擦了擦嘴，从钱包夹层取出一张老照片——泛黄的画面里，少年时的他和吴晓妍站在女溪边，背后是正在修建的水电站。
"还记得这个工程吗？"他的指尖在水电站的位置点了点，"当年贪污案，害得多少村民无家可归。"
吴父的手突然停住："你是说...胡同辉..."
"就是他叔叔批的条子。"苏沐白收起照片，"我等这一天，等了十五年。"
餐厅里安静得能听见溪水的声音。吴晓妍突然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她的椅子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洗手间的镜子前，吴晓妍拧开水龙头，冷水冲在她发烫的手腕上。
镜中的女人眼眶发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身后隔间的门突然打开，钟若曦怯生生地递来纸巾："吴检..."
"吓到你了？"吴晓妍接过纸巾，按了按眼角。
钟若曦摇头，珍珠耳环在灯光下闪烁："其实...师父他..."她从内衣里摸出一枚微型录音笔，"这是罗晓玉真正的供词。"
吴晓妍按下播放键，罗晓玉颤抖的声音响起："胡同辉让我诬陷苏台长...他在瑞士的账户密码是..."
突然，外面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
两人冲出去时，餐厅的落地窗破了个大洞，苏沐白和吴家兄弟都不见了踪影。
"他们去哪了？"钟若曦抓住一个服务员。
服务员指向后山："说...说是去老地方..."
吴晓妍拔腿就跑，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当她气喘吁吁地跑到女溪边时，眼前的场景让她愣在原地——
月光下，三个男人站在及膝的溪水里。
苏沐白的上衣不知所踪，后背上那道长长的疤痕在月光下格外显眼。
吴勇正用枪指着他的后心；吴强手里晃着一条皮带，笑得像个恶魔。
"住手！"吴晓妍的尖叫声惊飞了夜鹭。
吴强转头，露出森白的牙齿："小妹，别紧张..."他突然把皮带扔给苏沐白，"我们只是在教这小子..."
"怎么藏私房钱！"吴勇大笑着收起枪，从水里捞起一个防水袋，"看，这才是专业级的！"
苏沐白抹了把脸上的水："老婆，我说他们是在帮我找证据...你信吗？"
吴晓妍的LV包"扑通"掉进溪水里。
她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们三个..."她弯腰捡起包，"回家跪搓衣板去！"
远处传来警笛声，老周主任气喘吁吁地跑来："吴检！省厅来电话，胡同辉在边境被抓了！"
月光下，苏沐白和吴晓妍相视一笑，溪水潺潺，仿佛又回到了十五年前的那个夏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