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安的入侵,如同水滴石穿,无声无息,却又精准致命。他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太懂得如何利用沈晞的愧疚和责任感。
沈晞习惯晨跑后喝一瓶冰镇的宝矿力补充电解质。某天清晨,他拧开冰箱门,发现那熟悉的蓝色包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沈易安买的、某个进口品牌的电解质水,口味是他从未尝试过的。
沈易安适时出现,带着腼腆的笑:“大哥,我看网上说这个牌子成分更科学,就换了试试?” 沈晞看着少年期待的眼神,那句“我习惯喝宝矿力”在舌尖滚了滚,最终只是点点头:“嗯,有心了。” 他仰头喝下,陌生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带着一丝被悄然覆盖的失落。
深夜,沈晞在书房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门被轻轻敲响,他以为是张姨送咖啡,头也不抬:“进。” 进来的却是沈易安。
他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另一只手里摊着厚厚的数学练习册,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扰和求知欲:“大哥,打扰你了……这道导数的压轴题,我看了答案也看不懂思路,你能……抽空给我讲讲吗?” 少年清瘦的身影立在灯下,眼神带着小心翼翼的恳求。
沈晞无法拒绝,他放下钢笔,接过练习册:“过来。” 灯光下,他耐心地讲解,偶尔会习惯性地抬手想揉揉弟弟的头发——当指尖即将触碰到沈易安柔软的发丝时,沈晞猛地顿住,脑海中闪过林祈安炸毛躲开的样子。
他僵硬地收回手,指尖蜷缩在掌心,只在沈易安恍然大悟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次重要的商务会谈结束,疲惫的沈晞习惯性地让司机绕路去城西那家老字号“蜜语”蛋糕店。
那是林祈安从小吃到大的地方,尤其钟爱他家的海盐芝士挞。
沈晞想着,或许带一份回去,能缓和一下弟弟冰冷的态度。
然而,当车刚停稳,他就看到沈易安提着熟悉的“蜜语”纸袋,正站在车窗外,脸上带着温和无害的笑容:“哥,这么巧?我知道安安喜欢吃这个,特意来买的。喏,这份是给他的。”
他将一个袋子递过来,特意强调了“安安”两个字。
“安安”……
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细针,精准地扎进沈晞的心脏,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难以言喻的空落。
他有多久没听到那个小豹子用撒娇的、带着点蛮横的语调喊他“哥”了?那个曾经像个小太阳一样挂在他背上耍赖、恨不得把“哥是我的”刻在脑门上的少年,如今只会用冰冷的眼神和一句句“别管我”、“我成年了”将他推开千里之外。
偏爱,就在这润物细无声的日常中,无可奈何地倾斜了。
沈晞给沈易安讲题时,虽然克制了揉头发的动作,但眼神里的专注和温和是藏不住的;他出差回来,面对两个弟弟,总会下意识地先问沈易安:“新学校还适应吗?跟同学处得来吗?”;他甚至开始习惯沈易安的存在,习惯那份带着刻意的体贴和讨好。
而沈易安,这个旁观者清的“真少爷”,内心如同冰冷的火山。他表面上乖巧懂事,努力融入,心底却翻涌着滔天的怨恨与嫉妒。
他看着林祈安——那个占据了本属于他一切的假货!凭什么?凭什么林祈安能那么轻易地拥有他前十八年拼尽全力也触摸不到的锦衣玉食、顶级资源、众星捧月?凭什么他生来就能得到父母无条件的宠爱和沈聿那样完美的哥哥全然的偏爱?
最让沈易安无法忍受的是,林祈安竟然还不知珍惜!他摔门,他顶撞,他肆意挥霍着沈聿的关心,仿佛那都是他应得的空气!沈易安看着沈晞眼底对林祈安那抹挥之不去的、习惯性的担忧和纵容,嫉妒的毒液几乎要将他腐蚀。
他知道血缘上自己才是沈晞的亲弟弟,但他更清楚,在沈晞心里,林祈安才是那个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珍宝。
“既然你不珍惜,那就给我吧。” 沈易安在心底冷笑,“那本来就该是我的。” 他要用最无害的方式,一点一点,将属于林祈安的“特权”抢过来。
沈晞的关心,沈晞的时间,沈晞的注意力……他都要。于是他更加卖力地装乖、撒娇,粘在沈晞身边。
而沈晞,面对着这个流落在外吃尽苦头的亲弟弟,那份愧疚和责任,让他无法推开这份刻意的亲近,两人关系在外人看来,自然是越来越“亲密”。
林祈安在门缝后,将楼下餐厅那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他看到沈晞接过沈易安递来的、属于他林祈安的海盐芝士挞时,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复杂表情;他看到沈易安站在沈聿身边,两人靠得那么近,低声说着什么,沈聿甚至微微侧头,专注地听着,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他曾经无比熟悉的温和弧度!
“砰——!”
林祈安猛地摔上房门,巨大的声响震得门框都在颤抖。他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困兽,胸口剧烈起伏,琥珀色的眼睛里燃烧着被背叛的怒火和无边的恐慌。
他一把扯下腕间那块沈晞去年送他的、价值不菲的限量版机械手表,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雪白的墙壁!
“哗啦——!”
精致的蓝宝石表盘瞬间碎裂,玻璃渣和细小的零件西散飞溅,如同他此刻支离破碎的心。那清脆的碎裂声,像极了他心脏被捏碎的哀鸣。
他以为疏远哥哥是成熟的证明!他以为像大人一样独立,哥哥就会用欣赏的眼光看他!
他以为,无论他跑多远,只要他回头,哥哥永远会站在那里,无奈又宠溺地伸出手说:“小安,别闹了,过来。”
可是哥哥没有!
哥哥的目光,哥哥的时间,哥哥的耐心,甚至哥哥那专属的、揉他头发的动作……都被那个突然出现的、装模作样的沈易安抢走了!
委屈和恐慌像疯狂滋生的藤蔓,死死绞紧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不能坐以待毙!他开始笨拙地、甚至有些可笑的模仿沈易安,试图夺回哥哥的注意力。
他看到沈易安给沈聿泡咖啡,就半夜偷偷爬起来,想学着煮一碗醒酒汤——沈聿最近应酬多。结果滚烫的蒸汽烫得他手背瞬间鼓起几个透明的水泡,疼得他龇牙咧嘴。
第二天餐桌上,沈晞看到他手背的伤,只是皱了皱眉,语气带着点责备:“怎么弄的?以后别进厨房了。” 没有心疼的追问,没有像以前他磕破一点皮就紧张兮兮的样子。
他听到沈易安能和沈晞讨论并购案那些他听不懂的东西。于是,他熬了几个通宵,死记硬背下一堆金融术语和概念。第二天早餐时,他故意在餐桌上“高谈阔论”比特币和区块链,试图引起沈晞的注意。
结果话没说完,就被林振宏不耐烦地打断:“瞎胡闹!你懂什么金融?好好念你的书!” 而沈晞,只是沉默地吃着早餐,连头都没抬,更遑论像以前那样,即使他说再幼稚的话,也会含笑鼓励两句。
林祈安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难堪和失落像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他看着沈晞平静的侧脸,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那个无论他做什么都会第一时间看向他、包容他的哥哥,真的不见了。
终于,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落下。
沈晞要带沈易安去马术俱乐部——那是沈晞最喜欢的放松方式,以前只带林祈安去,手把手教会了他骑马,还送了他那匹漂亮的纯血马“闪电”。
林祈安听到消息时,沈晞己经和沈易安走到了玄关,他甚至听到沈晞温和地对沈易安说:“不会骑没关系,我教你,慢慢来。”
那语气,那耐心,和他当年教自己时一模一样!
林祈安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长久以来压抑的委屈、恐慌、嫉妒和一种被彻底取代的绝望,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他冲进马厩,牵出“闪电”,甚至来不及套上马鞍,翻身就跃了上去!
“驾!” 他狠狠一夹马腹,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骑着无鞍的“闪电”,像一道失控的闪电,冲进了外面骤然倾盆而下的暴雨里!
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浇透,却浇不灭他心中那团熊熊燃烧的、名为恐慌和证明的火焰。他要逃离!逃离那个不再以他为中心的家!逃离那个抢走他一切的沈易安!逃离那个……不再只属于他的哥哥!
【题外话:
系统:不必强行唤醒宿主记忆了...因为宿主哪怕失忆也稳稳拿捏某人的灵魂碎片...
某人:你礼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