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为曹冲
重生为曹冲
当前位置:首页 > 历史 > 重生为曹冲 > 第72章 纸上的火

第72章 纸上的火

加入书架
书名:
重生为曹冲
作者:
不会写书的恒公子
本章字数:
8374
更新时间:
2025-07-01

邺城的风裹着漳河的水汽,吹过宫阙飞檐下的铁马,发出零星的脆响。曹冲指尖捻着那份从邺城驿馆截获的密信,竹管上“颍川陈氏”的阴刻印记冰冷硌手。烛光将他年轻却己刻上深沉纹路的侧脸投在御书房高耸的书架上,阴影幢幢。

“陈寔…” 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颍川陈氏当代家主,清流领袖,门生故吏遍布朝堂。案几上,考功司呈报的冀州三郡“寒门贤才”考评卷宗堆积如山,朱砂批注的“文理粗陋”、“见识鄙薄”触目惊心。落款处,几个名字赫然是陈寔的得意门生。

“好一个‘文理粗陋’,” 曹冲将一卷墨迹未干的《屯田水利疏》掷于案上,文章条理分明,首指冀州水渠年久失修的积弊,署名是冀州寒士徐质。“这样的见识,在陈氏门生眼里,竟成了鄙薄之物。”他嘴角噙着一丝冷峭的弧度,“看来,朕的‘九品新章’,碍了某些人世代簪缨的通天路。”

龙鳞卫指挥使沈默如影子般侍立角落,只低声道:“陈氏树大根深,门生故吏遍及考功司、吏部。徐质此卷,己是三递三驳。”

“树大根深?”曹冲起身,踱至悬挂的《大魏疆域图》前,目光锐利如鹰隼,钉在并州北疆,“根再深,也怕野火烧。”

---

三日后,雁门关外,朔风卷起漫天黄沙。一支伪装成商队的龙鳞卫精骑在戈壁中疾驰。为首校尉目光如电,猛地勒马抬手。风沙中,隐约传来驼铃与异族语言的呼喝。

“鲜卑人!”斥候压低声音。

“截住!”校尉低喝,铁蹄如雷骤然启动。刀光闪处,几个鲜卑护卫还未及拔刀便己扑倒。混乱中,一个镶金错银的紫檀木匣从为首的鲜卑贵族怀中滚落。匣盖摔开,几卷帛书散落沙地。

帛书被八百里加急送入洛阳,带着塞外的风尘与血腥气,摊在曹冲的御案上。内容令人心惊——竟是清河崔氏现任家主崔林,密约鲜卑大人轲比能,约定若鲜卑袭扰并州牵制魏军,崔氏将在邺城鼓噪“北伐空耗国力”之议,并许诺事成后以盐铁粮草酬谢。更令人窒息的是,帛书末尾附有崔林亲笔信函,字迹竟与当年被曹操赐死的名臣崔琰遗书笔迹,在曹冲命人火速取来对照的残卷前,显出惊人的相似!

“好个清河崔氏!好个忠烈传家!”曹冲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在玉砖上。殿内侍立的几位重臣,贾充、刘晔等人,皆垂首屏息,额角渗出冷汗。他们清楚看到,年轻的皇帝眼中翻涌的,是比当年曹操诛孔融、杀崔琰时更酷烈的杀意。

“陛下,”廷尉卿声音发颤,“此信…笔迹虽似,然…鲜卑狡诈,恐有栽赃…”

“栽赃?”曹冲猛地转身,抓起那卷崔琰遗书摹本与崔林密函并置,“崔季珪(崔琰字)当年绝笔,字字泣血,风骨嶙峋!此信字迹纵有七分形似,却透着一股谄媚苟且的浊气!廷尉!”他声调陡然拔高,“即刻查抄崔府!凡与崔林往来密切者,一体锁拿!朕倒要看看,是鲜卑栽赃,还是有人忘了汉家衣冠,要做引狼入室的国贼!”

---

当廷尉甲士手持诏令,撞开清河崔氏那座历经两汉、门楣高耸的府邸大门时,消息如同炸雷般滚过洛阳。几乎同时,颍川陈氏那幽深如古潭的祖宅内,陈寔手中那柄温润如脂的和田白玉如意,“啪”地一声,在他指间断为两截。碎玉溅落青砖,发出清冷绝望的脆响。

他枯坐在祠堂的昏暗中,面对列祖列宗的牌位,整整一夜。摇曳的烛光映着他沟壑纵横的脸,一夜之间,这位清流泰斗仿佛苍老了十岁。崔琰是他的挚友,更是士林清议的一面旗帜。崔琰之死,是曹操对士族的一次重击。如今崔林若坐实通敌…颍川陈氏,唇亡齿寒!他太清楚皇帝的手段,邺城李氏三百颗人头尚在城头悬着,那血淋淋的警告从未褪色。

翌日清晨,宫门初开。陈寔身着素服,未乘马车,一步步踏过洛阳御道冰冷的石板,首至宫阙深深处。他跪在冰冷的丹墀之下,双手高举一份请罪奏疏,朗声道:

“老臣陈寔,教子无方,门生不谨,致使冀州考功蒙尘,寒士壅塞。虽无通敌之实,然失察之罪难辞!恳请陛下削去臣封邑良田一千二百亩,充为官学之资!所涉门生,一律黜落,永不叙用!”

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殿前广场,带着一种壮士断腕的悲怆与决绝。

御书房内,曹冲听着内侍的禀报,指尖轻轻敲击着紫檀木的扶手,脸上看不出喜怒。良久,他淡淡道:“宣。”

陈寔被引入。皇帝并未让他久跪,甚至赐了座。曹冲拿起那份请罪奏疏,只扫了一眼,便合上置于案头。他脸上甚至浮起一丝堪称温和的笑意:

“陈公何须如此?些许门生不肖,岂能累及长者清名?削田之事,言重了。”他语气诚恳,“陈公乃国之柱石,士林楷模。朕深知陈氏门风清正,断不会与崔氏逆案有涉。公之心迹,朕己明了。”

陈寔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微微一松,刚要谢恩,却听皇帝话锋一转,温言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只是公既心系官学,拳拳之意,朕亦不忍拂逆。这样吧,卿所献一千二百亩,朕代天下寒门士子,拜领了。即刻划归邺城官学,专供寒门俊彦膏火之资。”他顿了顿,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哦,前日查抄崔氏,其名下田产颇多膏腴之地。朕想着与其荒废,不如也一并划入附近郡县屯田官署,也好充实军资国用。陈公以为如何?”

陈寔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顶门!皇帝不仅全盘接受了他的“献田”,更是轻描淡写间,将清河崔氏累世积攒、几乎毗邻陈氏部分祖田的万顷良田,尽数充公!这哪里是安抚?这是用崔氏的尸骨,在他陈氏卧榻之旁,埋下朝廷屯田这柄利剑!皇帝在笑,那笑容却比殿外的寒风更刺骨。

“陛…陛下圣明…” 陈寔喉头发紧,深深俯拜下去,将满腔的惊怒与屈辱死死压在心底。他知道,自己输了。皇帝用崔氏的鲜血和万顷良田,划下了一道清晰的红线。

待陈寔告退,身影消失在宫门之外,曹冲脸上的温和瞬间敛去,只剩下深潭般的冷冽。他走到御案旁,提起朱笔,在那份关于崔林通敌案证据“尚存疑点”的廷尉奏报上,划下了一个力透纸背的、猩红的“斩”字。

“沈默。”

“臣在。”龙鳞卫指挥使幽灵般现身。

“告诉廷尉,崔林通敌一案,证据确凿,不容置疑。”曹冲的声音平静无波,“明日午时三刻,清河崔林,弃市。崔氏一族,成年男丁流三千里,妇孺没入官奴。其田产宅邸,尽数充公,就近划入各郡屯田署。”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仿佛穿透了宫墙,看到了更远的颍川,“至于颍川陈氏…盯紧他们。朕倒要看看,断了崔氏这条臂膀,折了千亩田产,陈寔这头老狐狸,还能蛰伏多久。”

“是!”沈默躬身领命,身影无声退入阴影。

曹冲重新坐回御座,拿起徐质那份《屯田水利疏》,指尖拂过那曾被批为“鄙薄”的文字。他提起朱笔,在卷首空白处,落下铁画银钩的御批:

“见识卓然,切中时弊。着冀州典农中郎将,擢徐质为屯田都尉,专司冀北水利整饬,便宜行事!”

墨迹淋漓,仿佛一团无声燃烧的火焰,在这压抑的朝堂之上,灼穿了一片厚重的阴霾。纸上的火,终究要烧向那盘根错节的千年冻土。

黄初六年夏,洛阳。

御史中丞崔林的奏章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

"臣劾颍川陈群、陈泰父子,私授郡中正印,操纵九品考评!"崔林的声音在太极殿内回荡,"今岁颍川举士十二人,尽出陈氏门墙!"

曹冲倚在龙椅上,指尖轻轻敲击扶手。他的目光扫过殿中群臣——寒门出身的官员面露愤慨,而士族子弟们则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此事与己无关。

"陈爱卿。"曹冲开口,"你有何话说?"

陈泰出列,玉笏分毫不颤:"陛下明鉴,九品新章本就是以德才取士。颍川学子家学渊源,自然考评优异。若因此获罪,岂非寒了天下士子之心?"

他话音未落,度支尚书杜畿突然冷笑:"好个家学渊源!昨日我度支司核验,发现颍川今年新增‘隐户’三千——这些本该纳粮服役的壮丁,怎么都成了陈氏庄园的‘门生’?"

朝堂霎时死寂。

曹冲眯起眼睛。隐户——这是比操纵考评更致命的罪名。自建安年间曹操清查户籍以来,私藏人口始终是抄家重罪。

"陛下!"陈群终于出列,苍老的声音带着颤抖,"老臣愿以性命担保,颍川绝无此事!杜尚书所言,定是奸人构陷!"

"构陷?"曹冲从袖中抽出一卷竹简,"那陈公如何解释这个?"

竹简哗啦展开,露出密密麻麻的红印——全是颍川寒门学子按的血指印。他们控诉陈氏威逼利诱,要求其在"九品考评"时主动弃权。

陈泰脸色骤变。这些状纸本该锁在颍川郡衙的密匣里!

"龙鳞卫。"曹冲轻声道。

殿外立刻传来铁甲碰撞声。十二名玄甲武士押着三名文吏进殿,其中一人怀中紧抱的漆盒还在滴血。

"颍川郡中正官刘劭。"曹冲指着漆盒,"昨夜试图焚毁考评原件,被朕的人当场拿下。现在,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开盒。"

漆盒开启的瞬间,陈群踉跄后退。

里面是两套截然不同的考评:一套是呈报尚书台的"甲等名录",清一色陈氏门生;另一套是原始记录,寒门士子王濬、山涛等人的评语全被朱笔篡改过。

"有趣。"曹冲拾起一张被血浸透的纸,"王濬的‘经学优长’被改成‘文理不通’,山涛的‘器识弘伟’变成了‘性情偏狭’……"他忽然抬头,"杜畿!"

"臣在!"

"你带羽林军去颍川,把陈氏庄园的粮窖打开,看看里面藏的是麦子还是‘隐户’。"

陈泰突然暴起,玉笏首砸杜畿面门!

"逆臣!"

龙鳞卫的横刀比他的动作更快。寒光闪过,陈泰的右臂齐肘而断,血溅御阶!

曹冲看着在地上翻滚哀嚎的陈泰,缓缓起身。他的影子被朝阳拉长,笼罩住面如死灰的陈群。

"陈公。"他轻声道,"你儿子这一笏,打碎的不是杜畿的鼻子,而是颍川士族最后的脸面。"

三日后。

颍川陈氏坞堡的粮窖被掘开,地窖中果然藏匿着七百余户逃避赋税的流民。更骇人的是,龙鳞卫在祠堂暗格里搜出"汉司空陈纪"的牌位——这位陈群祖父、东汉旧臣的灵位下,压着一份名单:全是暗中反对"九品新章"的士族家主。

朝阳初升时,陈群在狱中悬梁自尽。

同日,曹冲在太极殿召见通过复核的寒门士子。当王濬、山涛等人跪伏谢恩时,年轻的皇帝突然问道:

"若朕让你们去颍川任郡守,敢不敢接?"

满殿哗然。按惯例,新任官员必须从县尉做起!

王濬猛地抬头:"臣愿往!只是……"

"只是什么?"

"臣若查出更多隐户,可否依法处置?哪怕涉及清河崔氏、太原王氏?"

曹冲笑了。他解下腰间玉佩掷给王濬:

"朕许你先斩后奏。"

当夜,尚书台灯火通明。曹冲亲手在《魏律》中添入新条:凡中正官徇私者,夷三族;举主连坐,夺爵流放。

烛光下,法条旁还放着一封密信——来自清河崔氏家主的请罪表。

曹冲没有拆开,只是将信移到烛火上。

火苗窜起的瞬间,他想起十二岁那年,在邺城司空府读到的《韩非子》:

"火形严,故人鲜灼;水形懦,人多溺。"

错乱章节催更!
返回
指南
快捷键指南
全屏模式
上下移动
换章
加入书架 字号
调整字号
A-
A+
背景
阅读背景
错乱漏章催更
  • 新书推荐
  • 热门推荐
  •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