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轩殿的鎏金兽炉吐着香,却压不住满殿浓烈的酒香。
皇上斜倚在龙榻上,金蟒袍半褪,露出月白中衣,腰间明黄丝绦松垮地垂落,随着他微醺的呼吸轻轻晃荡。
案头七零八落堆着大食进贡的夜光杯,每只杯壁都嵌着细碎的猫眼石,在烛火下流转着妖异的幽光。
"皇上,此乃秘酿的'醉流霞',饮罢能解千愁!"
于公公单膝跪地,双手高举镶满红宝石的琉璃酒壶。
殿角三名舞姬赤足踏鼓,金铃脚链随着旋舞叮当作响,每一次腾跃都带起香雾,与酒气缠绵成醉人的旋涡。
一舞姬款步上前,腕间银镯撞出细碎声响,她半跪榻前:"陛下心中烦闷,可要奴婢为您宽心?"
指尖刚触到皇帝松垮的衣摆,却被一道凌厉的目光钉在原地。
"滚!"燕云起突然挥袖,女子踉跄跌坐在地,金铃脚链甩出清脆的惊响。
殿内丝竹声戛然而止,胡姬们瑟瑟发抖地缩成一团。
"都是废物......"
于公公悄悄退至殿外。永轩殿的朱红大门缓缓闭合,将醉态毕露的帝王隔绝在鎏金光影深处。
当冰凉的雪粒顺着领口灌进脖颈时,燕云起猛地打了个激灵。
酒意稍稍褪去,他这才惊觉殿内只剩自己一人。
“来人......”他声音沙哑,带着酒醉后的疲惫。
殿外却一片死寂,唯有寒风卷着雪片,从半开的雕花窗棂灌进来,将几案上的奏折吹得簌簌作响。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细微的响动。
却见一个纤弱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是新来的宫女茯苓,她捧着一盏温热的醒酒汤,神色慌乱。
“皇上恕罪......奴婢见殿内无人,想着陛下该醒酒了......”
昏黄的烛光下,清秀的面容在光影中忽明忽暗。
燕云起盯着她手中的青瓷碗,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酒意上头的瞬间,他突然伸手拽住茯苓的手腕,醒酒汤应声落地,瓷片飞溅,汤汁在金砖上洇开深色痕迹。
“你倒是......贴心。”皇帝的气息喷在她耳畔,带着未散的酒气。
茯苓浑身颤抖,却没有挣扎,任由皇帝将她抵在蟠龙柱上。
殿外的风雪越刮越急,将永轩殿的喧嚣彻底掩盖。
三日后。
茯苓跪坐在冰凉的地砖上,任由于公公将浸着藏红花汁液的棉垫塞进裙腰。
"真要赌上这条命?"她声音发颤。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这肚子,可是咱们翻身的唯一机会。"
他凑近时,茯苓闻到他袖中藏着的麝香,那是专门用来混淆太医嗅觉的秘药。
御花园内茯苓故意在皇帝必经之路踉跄跌倒。
"陛下饶命!方才不慎失足。”
话音未落便昏厥过去。
皇帝怒目圆睁,周身寒意凛冽如冰,却见茯苓面无血色在地,他心尖猛地一颤,怒意中竟生出一丝莫名的慌乱。
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低咒,大袖一挥,毫不犹豫俯身将茯苓横抱而起。
“摆驾永轩殿!” 他声如洪钟,震得殿内众人纷纷俯首。
龙袍随风扬起,玉带环佩叮当作响,抱着茯苓疾步而出,脚步匆匆却又稳健异常,生怕动作稍大伤了怀中之人。
一众宫人看着皇帝抱着宫女离去,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
太医匆匆赶来,诊脉时指尖在她腕间停顿三息:"恭喜陛下!这是喜脉!"
消息如野火般传遍六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