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升起的声音像生锈的锯子拉过耳膜。
秦千盯着正中央的倒计时钟，红色数字跳到五十九分整时，场地另一侧的铁栅栏突然发出金属扭曲的轰鸣。
齐夏的手指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那声音不是从头顶钢架传来的，是从地面下。
“操！”乔家劲的花臂绷成铁疙瘩，“什么玩意儿？”
一道黑影从地缝里拱出来。
首先是油亮的黑毛，然后是比成年男人胸口还宽的肩背，最后是半人高的头颅。
黑熊前掌拍在铁板上，溅起的血珠沾在它嘴上，獠牙闪着冷光。
“熊！”不知哪个女生尖叫出声，尾音抖得像风中的电线。
秦千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上辈子在动物园打过零工，知道黑熊的奔跑速度能追上摩托车，更知道它们对尖叫的声音有多敏感。
果然，黑熊的耳朵竖起来，原本半眯的眼睛突然瞪圆，喉间滚出闷雷似的低吼。
“跑啊！”
微胖姑娘转身就往入口处冲，却撞在一堵“墙”上——原本敞开的铁门不知何时闭合了，金属表面还泛着刚冷却的灼痕。
中年男人跌坐在地，膝盖撞在铁板上发出闷响：“完了……退路封了……”
他突然抓住肖冉的裤脚，“我看过动物世界！熊不吃死人！装死！都装死！”
“放屁！”齐夏的声音像冰碴子，
“黑熊会拍开装死的人的脑袋检查。”
但没人听。
林檎己经蜷成一团，甜甜抖得像筛糠，跟着瘫在地上。
肖冉咬着嘴唇犹豫两秒，也慢慢蹲下。
乔家劲抄起脚边的废铁管，冲秦千挑眉：“你信这老小子？”
秦千盯着黑熊一步步逼近的影子。
那畜生的爪子足有他手掌两倍长，每走一步，铁板都跟着震颤。
他想起上辈子被熊瞎子追的经历——装死？
那是对付棕熊的办法，黑熊记仇得很，就算你不动，它也会凑过来嗅，然后……
“嗷——！”
尖叫的是刚才第一个喊“熊”的女生。
她大概装死装得太僵，突然抽搐着翻了个身，正对着黑熊的脸。
黑熊的鼻子动了动，前掌猛地拍下来。
“咔嚓。”
像是砸烂了个西瓜。
血和脑浆溅在林檎脸上，她终于崩溃地哭出声，爬起来就跑。
黑熊甩了甩爪子上的碎肉，喉咙里发出兴奋的咕噜声，转身追了过去。
“散开！别聚堆！”乔家劲挥着铁管冲过去，却被秦千拽住胳膊。
“铁板！”秦千指着场地中央反光的东西——那哪是血？
是块半人高的铁板，边缘磨得锋利，在黑熊的阴影下泛着冷光，
“核心可能在铁板后面，或者……”他舔了舔嘴唇，
“用这玩意儿能砸它脑袋。”
齐夏己经猫着腰往铁板方向挪：“距离二十米。我数到三，你俩引开它。”
“引你大爷！”乔家劲把铁管塞给齐夏，
“老子皮糙肉厚，你们拿铁板。”他冲秦千挤了下眼睛，
“小秦，要是老子交代了，你帮我收尸时记得把兜里的欠条烧了——那孙子还欠我两万八。”
不等秦千说话，乔家劲己经迎着黑熊跑过去。
他抄起地上的铁块砸过去，砸中黑熊的左肩。
黑熊吃痛，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前掌拍碎了旁边的钢架，锈铁屑劈头盖脸砸下来。
乔家劲的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黑熊的喘息，能看见那畜生嘴角还沾着女生的碎发。
但他没停，又捡起块废铁扔过去，故意喊得震天响：“死瞎子！来啊！爷爷在这儿！”
黑熊的瞳孔缩成针尖。它后腿一蹬，庞大的身躯腾空而起——
“跑！”秦千拽着齐夏往铁板方向冲。
铁板边缘卡着道缝隙，他伸手一掰，金属摩擦声刺得人耳朵发疼。
齐夏己经抄起铁板底部，两人合力将铁板竖起来，反光面正好对着黑熊的方向。
乔家劲的喊叫声突然变了调。
秦千抬头，正看见黑熊落地时带起的气浪掀翻了乔家劲的外套。
那畜生的爪子离乔家劲的脖子只剩十厘米，口水滴在他脸上，烫得像热油。
“抓紧！”齐夏咬着牙把铁板往上抬，“再三秒！”
黑熊的前掌己经按在乔家劲胸口。
乔家劲闷哼一声，血从嘴角溢出来，但他还在笑，笑得比哭还难看：“小秦！齐夏！老子的两万八——”
铁板“哐当”一声立稳。
秦千抓着边缘转身，正看见黑熊的眼睛在反光里发红。
它张开嘴，露出足以咬碎头骨的利齿，朝着乔家劲的喉咙——
黑熊的利齿即将触到乔家劲脖颈的瞬间，铁板突然折射出刺目的光。
秦千的掌心被铁板边缘划破，血珠滴在金属表面，与地上未干的血迹连成一线。
倒计时钟的数字跳到五十八分十七秒，木牌上的红漆突然渗出细小的裂纹，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爬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