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的滋味儿,比被塞进滚筒洗衣机还他妈刺激一万倍。
李长天感觉自己像一团被强行塞进高压水管里的破抹布,天旋地转,五脏六腑都在抗议游行,喉咙里堵着的那口老血差点首接喷出来。
眼前是扭曲破碎的光影乱流,耳朵里灌满了空间被强行撕裂的、令人牙酸的尖啸。
唯一能感觉到的,是裤兜里那枚死寂的欺诈硬币冰冷的触感,像块冻僵的石头,提醒他刚才那场光怪陆离的追杀不是梦。
砰!
一声闷响,伴随着骨头快要散架的剧痛,他重重摔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尘土飞扬。
“咳…咳咳…”李长天蜷缩着身体,剧烈地咳嗽,感觉肺管子都要咳出来了。
他挣扎着撑起上半身,甩了甩嗡嗡作响、灌满了铅的脑袋,视线好半天才聚焦。
一股浓烈的、混杂着灰尘、霉菌、消毒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败腥气的味道,霸道地钻进他的鼻孔。
不是烛龙基地那冰冷光滑的合金囚室,也不是那个差点把他撕碎的镜廊训练场。
眼前是一片狼藉。
碎裂的水磨石地砖,扭曲生锈的金属床架,翻倒的、布满污垢的医疗推车,散落一地的玻璃药瓶碎片,还有…干涸发黑、大片大片泼洒在墙壁和地面上的…血迹。
惨淡的月光,从一个巨大的、没有玻璃的破窗户洞斜斜地照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狰狞的光影。
冷风毫无阻隔地从破窗灌入,吹得墙角的蛛网和散落的病历纸哗啦啦作响,如同鬼魂的低语。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死寂和阴冷。
李长天撑着冰冷的地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环顾西周。
这是一间极其宽敞的病房,或者说,曾经是病房。
墙皮大片剥落,露出底下灰暗的水泥。
天花板上垂挂着几截断裂的电线,像吊死的蛇。
几排锈迹斑斑的铁架病床歪歪扭扭地排列着,蒙着厚厚的灰尘。
正对着他的那面墙上,一块残缺的塑料指示牌斜斜挂着,上面用暗红色的油漆写着几个模糊不清、边缘滴淌着油漆痕的字:
【201 特殊监护】
201病房?慈济医院?!
李长天的心脏猛地一沉!寒意顺着脊椎骨嗖嗖地往上爬。
刘焉然弟弟的怀表有反应的地方!那个鬼收银员留下的破硬币把他随机扔出来了?
还是刘焉然那个传送门…就是定位到这里?!
他妈的!这地方比那个便利店看着还邪乎一百倍!
空气里那股若有若无的、如同实质般的压迫感,比烛龙基地的SS级收容室还要粘稠、阴冷!
像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在黑暗的角落里死死盯着他。
“操…”李长天低声骂了一句,下意识地摸了摸右边裤兜。
硬币还在,冰凉坚硬。
左眼深处,那团被强行压下去的灼热和刺痛,又开始隐隐作祟,提醒他刚才强行驱动“规则之眼”的代价还没付清。
他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强忍着身体的酸痛和左眼的不适,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满地的碎玻璃和杂物,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那些干涸发黑的可疑污迹,朝着病房那扇半开着的、布满铁锈的厚重铁门挪去。
吱呀——呀——
生锈的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在死寂的走廊里回荡,格外瘆人。
门外,是一条更加幽深、更加破败的走廊。惨淡的月光只能照亮靠近窗户的一小片区域,更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两侧的病房门大多敞开着,黑洞洞的,像一张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走廊的墙壁上,布满了各种抓痕、喷溅状的血迹,还有一些用暗红色油漆或者干脆是血写下的、意义不明的扭曲符号和警告标语:
【查房时间:23:00。微笑。】
【夜间勿入 3号配药间。违者后果自负。】
【它讨厌光。】
一股阴冷的风,带着浓重的灰尘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味,从走廊深处幽幽吹来,拂过李长天的脸颊,激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鬼地方,活脱脱一个规则怪谈的实体样板间!
李长天头皮发麻,后背凉飕飕的。
他硬着头皮,贴着墙根,像做贼一样,朝着记忆中医院出口的方向——应该是走廊的尽头,挪去。
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灰尘上,发出细微的“噗噗”声,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在空旷的走廊里被无限放大。
然而,就在他经过一个挂着【3号配药间】牌子的、紧闭的铁门时——
哒…哒…哒…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脚步声,突兀地从配药间紧闭的铁门后面传了出来!
声音很轻,像是穿着软底鞋,节奏缓慢而拖沓,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粘滞感。
李长天瞬间僵在原地!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又在下一秒被抽得干干净净!
有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他屏住呼吸,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墙壁,一动不敢动,眼睛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布满铁锈和污迹的铁门。
哒…哒…哒…
脚步声在门后停下了。
死寂重新笼罩。
比刚才更加压抑,更加令人窒息。
李长天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咚咚咚,震得耳膜生疼。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流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
他不敢眨眼,死死盯着那扇门。
几秒钟后,就在李长天以为那东西己经离开,或者只是幻觉的时候——
吱嘎……
一声极其缓慢、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那扇紧闭的、锈迹斑斑的配药间铁门,竟然…从里面,被缓缓推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更加浓烈、更加刺鼻的、混合着福尔马林和血腥腐烂的味道,如同实质的恶臭浓雾,猛地从门缝里涌了出来!
李长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死死捂住嘴,才没当场吐出来!
门缝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但李长天能感觉到!
一股冰冷、粘稠、带着浓重恶意和死亡气息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冰锥,穿透了门缝,牢牢地锁定在他身上!
寒意瞬间浸透骨髓!李长天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跑!必须跑!他妈的这地方绝对有要命的规则!
他猛地转身,也顾不上什么轻手轻脚了,拔腿就朝着走廊尽头、那片被月光照亮的破窗方向狂奔!
就在他转身狂奔的瞬间!
“嗬…”
一声如同破风箱抽气般的、非人的嘶哑低吼,猛地从门缝里爆发出来!
带着一种令人头皮炸裂的怨毒和饥饿!
紧接着,那扇沉重的铁门被一股狂暴的力量猛地彻底撞开!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一个扭曲的黑影,带着一股浓烈的腥风,如同出膛的炮弹,从漆黑的配药间里猛扑而出!速度快得只剩一道残影!
李长天甚至来不及回头,只感觉到一股冰冷刺骨的死亡腥风瞬间贴上了他的后背!
那速度,根本不是他能躲开的!
完蛋!要被掏心窝子了!李长天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绝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左眼深处,那团沉寂的灼热如同被彻底激怒的狂龙,轰然爆发!
这一次的爆发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狂暴!完全不受他控制!
剧痛!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淹没了他!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钎捅穿了他的眼球,疯狂搅动着他的脑浆!
视野瞬间被一片纯粹、粘稠、如同熔岩般的金红色光芒彻底吞噬!
“啊——!!!”李长天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嚎,身体因为剧痛而猛地向前扑倒!
就在他扑倒的瞬间!
那只燃烧着暴烈金焰的左眼,视线如同失控的激光炮,猛地扫向身后扑来的那个东西!
视野穿透了粘稠的金红光芒!
他“看”到了!
那根本不是什么人!那是一个穿着破烂病号服、肢体扭曲成极其诡异角度的“东西”!它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青灰色,上面布满了紫黑色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腐烂斑块!
整张脸像是被强酸融化过,五官糊成一团,只剩下一个不断滴落着粘稠黑液的、撕裂到耳根的巨口!
而它的双手…不,那己经不能称之为手!
是两把由森白骨头和腐烂筋肉扭曲融合而成的、边缘流淌着污黑粘液的…骨质镰刀!
更让李长天灵魂都感到颤栗的是,在这个怪物的胸腔位置,一个由无数条深紫色、如同活体蠕虫般扭曲纠缠的“规则之线”构成的、疯狂搏动的核心,正散发出浓烈的死亡规则气息!
这东西…是规则污染异化的怪物!是这鬼医院的“特产”!
而此刻,李长天这只失控的、燃烧着暴怒金焰的“规则之眼”,视线正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了那个怪物胸腔的规则核心上!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烧红的铁块投入冰水般的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