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疯狂搏动、散发着死亡规则的深紫色核心,在李长天这只暴走左眼的“注视”下,如同被投入炼钢炉的冰块,瞬间扭曲、塌陷、发出一阵极其尖锐、充满痛苦和怨毒的精神尖啸!
然后,在粘稠金红光芒的灼烧下,猛地炸裂开来!
化作无数道逸散的、冒着黑烟的深紫色光丝!
“嗷——!!!”怪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完全不似人声的惨嚎!
扑向李长天的动作瞬间僵首!
它那由骨质镰刀构成的双臂疯狂地挥舞着,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青灰色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皮囊,剧烈地抽搐、颤抖!
身体表面的腐烂斑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大、蔓延!
粘稠的黑液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从撕裂的巨口和全身的腐烂处喷涌而出!
仅仅两秒钟!
刚才还凶神恶煞扑来的怪物,就在李长天这只失控的规则之眼注视下,如同烈日下的雪人,彻底融化、坍塌、分解!
变成了一滩冒着黑烟、散发着浓烈恶臭的、不断沸腾冒泡的粘稠油污!
只剩下那两把森白的骨质镰刀,当啷一声掉落在油污里,迅速被腐蚀得坑坑洼洼。
金红的光芒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剧痛如同退潮般消退,留下的是深入骨髓的虚弱和针扎般的刺痛。
视野恢复,左眼一片模糊的血色。
李长天像条脱水的鱼,瘫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身体因为过度的消耗和反噬而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妈的…又…又活下来了…靠这该死的眼睛…
他艰难地偏过头,看了一眼旁边那滩还在滋滋冒烟、散发着致命恶臭的怪物残骸,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这鬼地方,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他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墙壁,踉踉跄跄地继续朝着走廊尽头的破窗方向挪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虚得厉害。
走廊尽头,那扇巨大的破窗户像一个通往自由的洞口,惨淡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窗户下方一小片相对干净的地面。
窗户外面,隐约能看到医院荒草丛生的后院轮廓和远处城市的模糊灯火。
快了…就快出去了…
李长天心中升起一丝希望,加快了脚步。
然而,就在他距离那扇破窗户还有不到五米远的时候——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刺骨的阴风,毫无征兆地从走廊深处吹来。不是自然风,而是一种带着强烈精神污染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
李长天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股比刚才被怪物盯上时更加强烈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和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他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僵硬地、一点一点地扭过头,看向那股阴风吹来的方向——走廊更深处的黑暗。
黑暗中,似乎有东西在动。
一个极其模糊、极其虚幻的…人影轮廓,正缓缓地从最深沉的黑暗里“飘”出来。
那身影很瘦小,像个少年。轮廓极其不稳定,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不断地扭曲、闪烁、明灭不定。
看不清面容,只能隐约看到一双…眼睛?空洞、茫然、充满了无尽悲伤和怨毒的眼睛!
一股强烈到无法忽视的熟悉感,如同冰冷的电流,瞬间窜过李长天的全身!
这感觉…这感觉和他看到刘焉然腰间那块怀表时一模一样!
但更加冰冷,更加绝望!
刘焉然的弟弟?!那个死在规则怪谈里的少年残影?!
李长天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死了吗?!
那虚幻的、如同信号不良的少年残影,缓缓地、无声地“飘”到了201病房的门口。空洞的眼神,穿透了黑暗,落在了李长天身上。
那目光,冰冷、麻木,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秘密。
紧接着,那残影抬起一只同样虚幻的手,指向了201病房敞开的、黑洞洞的房门。
没有声音,但李长天的脑海里,却如同炸雷般响起了一个冰冷、怨毒、带着无尽恨意的意念:
【进去。看。】
李长天浑身一僵!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进去?进那个201特殊监护室?开什么玩笑!那里面的气息比外面还恐怖十倍!
他想摇头,想拒绝,想立刻从破窗户跳出去逃命!
但身体却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攫住,动弹不得!
左眼深处,那团刚刚平息下去的灼热,竟然再次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
仿佛被那少年残影的意念所吸引、所召唤!
更诡异的是,他右边裤兜里,那枚一首死寂冰冷的欺诈硬币,竟然也极其轻微地、如同回应般震动了一下!
那少年残影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怨毒的意念如同跗骨之蛆,再次狠狠撞进他的脑海:
【进去!看!你欠我的!】
李长天身体猛地一震!一股难以抗拒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牵引力,混合着左眼的灼痛和硬币的异动,如同无形的绳索,拉扯着他,踉踉跄跄地、一步一步地,朝着201病房那扇黑洞洞的、如同地狱入口的门内走去。
他妈的…这都什么事儿啊!
李长天心中哀嚎,却根本无法反抗。他像一具提线木偶,被无形的力量操控着,跨过了201病房的门槛,踏入了那片更加浓重、更加粘稠的黑暗之中。
病房内的景象比外面更加破败、更加压抑。浓重的灰尘味和消毒水味混杂着一种陈年血迹的铁锈腥气。
正中央,一个巨大的、被撕裂开的培养舱残骸歪倒在一边,破碎的玻璃和扭曲的金属框架散落一地。
舱内残留的粘稠液体早己干涸发黑。
吸引李长天目光的,是墙角。
那里似乎有一个小小的操作台残骸,被厚厚的灰尘覆盖。
但操作台下方,散落着一些东西。
几截断裂的、染着大片大片暗褐色干涸血迹的…皮质束缚带!
束缚带的金属扣环扭曲变形,上面还沾着一些凝固的、暗红色的组织碎片!
而在那些染血的束缚带旁边,还有一个被踩扁了一半的、小小的、银色的…
李长天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个小小的、银色的、刻着莲花浮雕的怀表!和刘焉然腰间那个一模一样!
只是表盖扭曲变形,表链断裂,玻璃碎裂,上面同样沾满了暗褐色的血迹!
刘焉然弟弟的怀表?!
李长天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他下意识地朝着那个角落走去,脚步虚浮。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枚染血的、破碎的怀表的刹那——
嗡!!!
左眼深处那股灼热猛地爆发到了极限!视野瞬间被一片纯粹的金色光芒彻底淹没!
剧痛如同海啸般将他吞噬!
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感知!
一幕清晰得如同身临其境的画面,带着血腥和刺骨的冰冷,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了他的脑海!
画面里,没有声音,只有扭曲的光影。
冰冷的无影灯下。
一个瘦小的身体被死死束缚在金属手术台上,染血的束缚带深深勒进皮肉。手腕脚踝因为剧烈的挣扎而血肉模糊。
几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模糊人影围在手术台边,手里拿着闪烁着寒光的手术器械。
其中一个人影俯下身,手里拿着一支装着粘稠暗金色液体的巨大针筒,针头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他的脸上戴着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冰冷,狂热,如同看着一件完美的实验材料。
针头,对准了手术台上那个不断挣扎、眼神充满无尽恐惧和绝望的瘦小身影的…左眼!狠狠刺了下去!
就在针头刺入的瞬间!
画面猛地切换!
手术台上,那个瘦小身影的脸…竟然变成了…他自己的脸!同样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恐惧!
而那个戴着金丝眼镜、手持巨大针筒的身影…那张俯视下来的脸…冰冷、狂热、带着掌控一切的漠然…
正是李长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