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焉然抛硬币的动作顿了一下，瞥了他一眼，没接他这自嘲的茬，反而抛出一个更致命的问题：“漩涡核心，你看到了什么？那个孩子，阿九，在哪？”
李长天的心猛地一沉。
最不想面对的问题还是来了。
阿九…那个蜷缩在冰冷黑暗核心中的金色光点…医生那狂热的低语…还有最后那失控倒灌的混乱洪流…
“我…” 他张了张嘴，喉咙发紧。说实话？说阿九成了什么“规则吞噬者”的容器？
说自己差点被医生忽悠瘸了？
说自己左眼吞了一堆来历不明的混乱规则？刘焉然会不会首接把他切片研究了？
“他…他可能还在下面…” 李长天避重就轻，声音干涩，“漩涡…太乱了…我最后看到他…好像被卷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也不算完全说谎。
刘焉然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他的脑壳首接读取记忆。“那个声音呢？‘医生’？”
李长天感觉后背的凝胶都开始冒冷汗了。“听…听到了…那疯子还在蛊惑…想让我去替代阿九…当什么容器…” 他尽量只陈述事实，省去了自己内心挣扎的部分。
“替代？” 刘焉然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危险，手指猛地攥紧了那枚硬币，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果然还没放弃‘零号’计划！”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压制翻涌的恨意，那恨意让整个医疗舱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自愿献祭…自愿献祭…” 她低声重复着这西个字，冰冷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李长天被她这状态吓了一跳，赶紧转移话题：“那个…我们现在在哪？胖子呢？他没事吧？”
“深渊塔。烛龙总部医疗中心。陈金贵在隔壁休息室，抱着个平板电脑，大概在清点他的‘精神损失费’。”
刘焉然恢复了冰冷，将硬币随手丢给李长天，“你的东西。”
李长天手忙脚乱地接住那枚布满裂纹的硬币。入手冰凉，沉甸甸的。
他下意识地着硬币边缘那些细密的裂痕，指尖传来一种奇异的、微弱的悸动感，仿佛硬币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沉睡。
“它…好像不一样了？” 李长天喃喃道。
“规则物品受到更高阶规则冲击，形态或能力发生异变，很常见。” 刘焉然淡淡道，“但它的核心欺诈属性似乎被严重削弱了，取而代之的…” 她顿了顿，看向李长天那只依旧紧闭的左眼，“…是某种更接近你左眼力量的东西。具体是什么，需要进一步分析。”
李长天心头一跳。
硬币的混乱本源和左眼的规则之眼…难道在漩涡里那次疯狂对冲后，产生了某种融合变异？
就在这时，医疗舱的门无声滑开。之前那个戴着战术目镜的女医生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悬浮的医疗机器人，托盘上放着几支装着不同颜色液体的针剂。
“刘组长。” 女医生对刘焉然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李长天，“李长天先生，感觉如何？我是你的主治医师，林玥。”
“林医生好…” 李长天有气无力地回应。
“生命体征初步稳定，但规则污染指数依旧很高，身体机能重度受损，尤其是左眼区域，能量读数异常活跃且混乱，存在高度不稳定风险。”
林玥语速很快，调出一个悬浮光屏，上面显示着李长天身体的3D模型，左眼位置被标成了刺目的深红色，还在不断波动。“我们需要对你进行更深度的细胞修复和规则污染净化，过程可能会有一些…不适。”
她拿起一支闪烁着幽蓝色泽的针剂，针尖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李长天看着那比手指还粗的针管，脸都绿了：“不…不适？多不适？”
“相当于把全身神经抽出来，用冰镇硫酸洗一遍，再塞回去。” 林玥面无表情地陈述，“或者像被一万只规则蚂蚁啃噬骨髓，持续三小时。”
李长天：“……医生，有没有…温柔点的选项？比如吃点药？”
“有。” 林玥拿起另一支散发着柔和绿光的针剂，“‘生命摇篮’特效修复液，副作用是深度昏迷三天，期间可能伴随灵魂离体体验和记忆闪回错乱。选哪个？”
李长天看着那支绿油油的针剂，想到自己脑子里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尤其是零号档案里的恐怖画面），立刻打了个寒颤。“……还是…还是硫酸洗神经吧…” 他悲壮地闭上了眼睛。社畜的命，主打一个能扛耐造！
林玥点点头，示意医疗机器人上前固定李长天的胳膊。
冰冷的束缚带扣上手腕时，李长天感觉自己像即将被送上实验台的小白鼠。
就在针尖即将刺入皮肤的刹那——
滴！滴！滴！
医疗舱内突然响起尖锐刺耳的警报声！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空间波动！来源：目标左眼！等级：S级！正在突破医疗凝胶束缚！警告！” 冰冷的电子音急促响起。
李长天猛地睁开眼！只见包裹着他左眼的凝胶层正剧烈地鼓起、波动！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冲撞！一股灼热、混乱、带着毁灭气息的能量波动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
“不好！能量暴走！” 林玥脸色一变，立刻放下针剂，双手飞快地在控制台上操作，“启动紧急抑制力场！最高等级！快！”
嗡——！
医疗舱西壁瞬间亮起复杂的蓝色符文，强大的力场压下，试图压制左眼的暴动。
“呃啊——！” 李长天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左眼深处如同被投入了烧红的铁块，剧痛伴随着强烈的失控感席卷全身！
视野瞬间被一片狂暴的金红色光芒充斥！
“压制不住！能量层级还在飙升！” 林玥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焦急。
刘焉然早己拔枪在手，眼神冰冷地盯着李长天那只疯狂鼓胀的左眼，枪口微微抬起，似乎在评估是否需要物理“冷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李长天右手紧握的那枚欺诈硬币，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硬币边缘的裂纹中，那丝暗金色的光泽瞬间变得明亮、活跃！
一股冰冷、纯粹、带着强烈“欺诈”与“混乱”本源气息的异种规则之力，如同找到了宣泄口，顺着李长天的手臂，狠狠涌向他暴走的左眼！
滋啦——！！！
如同冰水浇进滚油！
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强大的混乱力量在李长天脆弱的眼窝里再次轰然对撞！比在漩涡核心时更加猛烈、更加狂暴！
“啊——！！！” 李长天感觉自己的脑袋真的要炸开了！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在医疗床上剧烈地抽搐！
但奇迹发生了！
硬币爆发的混乱力量虽然霸道，却像一柄精准的手术刀，极其蛮横地“切断”了左眼能量暴走与外界规则的联系！
同时，硬币上那股新生的、带着暗金光泽的力量，如同粘合剂般，强行“糊”住了左眼那即将崩溃的能量结构！
几秒钟后。
鼓胀的凝胶平息了下去。
刺耳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狂暴的金红光芒如同潮水般退去，缩回了紧闭的眼皮之下。
只剩下李长天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被冷汗浸透（虽然凝胶吸走了大部分），躺在病床上大口喘着粗气，眼神涣散，像一条搁浅的咸鱼。
医疗舱内一片死寂。
林玥看着仪器屏幕上那如同过山车般飙升又骤降、最终勉强维持在一个危险但可控水平线上的能量读数，战术目镜后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她猛地看向李长天右手——那枚硬币正安静地躺在他手心，边缘的裂纹似乎…又加深了一点？但那股暗金的光泽却仿佛更加内敛了。
刘焉然缓缓放下了枪，冰封般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愕然。
她死死盯着那枚看似不起眼的硬币，又看向李长天那只安静下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左眼，眉头紧紧锁起。
李长天虚弱地抬起右手，看着手心那枚救了他狗命（可能还有整个医疗舱）的硬币，感受着它残留的余温和那股奇异的联系，脑子里只有一个劫后余生的念头在疯狂刷屏：
“卧槽…这‘工伤’…真他妈不是人干的…得加钱！烛龙必须加钱！精神损失费！误工费！营养费！还有…这破硬币的维修费！老子卖身都特么还不起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