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刻,硬币边缘布满了蛛网般细密的裂纹,正面那个扭曲蠕动的复杂符号彻底黯淡无光,死气沉沉。
但诡异的是,在惨淡的月光下,硬币背面那行细小的、如同活体蠕虫般的未知文字,却隐隐流动着一丝极其微弱、冰冷纯粹的暗金色光泽?
那光泽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刘焉然的目光在硬币上停留了两秒,眼神深邃。
她没去捡,只是用指尖隔空点了点那硬币,又抬眼看向李长天,语气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嘲讽:“‘烟熏’能把它熏裂?顺便还给它镀了层金?”
李长天:“……” 完犊子。这女人太精了!
他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圆这个离谱的谎,天空突然传来巨大的轰鸣!
呜——!呜——!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暴闪的光芒撕裂了夜色,几辆临江市警局的装甲车粗暴地撞开外围的警戒路障,蛮横地冲到了废墟边缘。
车门猛地推开,沈青禾第一个跳下车,脸色铁青得像是刚从墨汁里捞出来,手里死死攥着对讲机,眼神如同喷火的探照灯,瞬间就锁定了碎石堆里躺着的李长天!
“李!长!天!” 沈青禾的怒吼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震得空气都在发抖,“果然是你这个灾星!给老子抓起来!!!”
他身后全副武装、如临大敌的特警们哗啦啦举起了枪,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对准了地上的焦炭人,以及他旁边的陈胖子和刘焉然。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陈胖子吓得“嗷”一嗓子,连滚带爬地躲到刘焉然身后,只露出半个胖乎乎的脑袋,声音都变调了:“沈…沈队!冷静!冷静啊!你看他都糊了!抓回去也没法审啊!”
李长天看着那些对准自己的枪口,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妈的,刚死里逃生,又要进局子?这社畜的命也太苦了!他是不是该问问沈青禾,工伤能不能报销?
就在沈青禾咬牙切齿,几乎要把“开火”两个字吼出来的时候——
轰!轰!轰!
三声沉闷的巨响从头顶传来!不是爆炸,而是某种沉重物体高速破开空气的轰鸣!
三道巨大的、流线型的金属黑影撕裂云层,如同从天而降的钢铁巨神兵,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轰然砸落在李长天他们与沈青禾的警队之间!
咚!!!!
大地剧烈震颤!冲击波卷起漫天烟尘!
烟尘稍散,露出三台高度接近五米、通体覆盖着哑光黑色装甲、造型狰狞充满未来感的巨型人形机甲!
它们呈三角阵型屹立,巨大的金属脚掌深深陷入地面,肩部粗壮的粒子炮口闪烁着幽蓝的充能光芒,冰冷的电子复眼扫视全场,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烛龙-3”型战术机甲!烛龙组织地面镇压力量的王牌!
为首的机甲胸口,一个醒目的银色龙形徽记熠熠生辉。
一个冰冷的、经过扩音器处理的电子合成音从为首机甲中传出,响彻全场:
“警告。临江市警方,你们己非法闯入烛龙特勤组最高等级封锁区。
立刻解除武装,退出警戒线外。重复,立刻解除武装退出。
任何敌对行为,将视为对烛龙宣战,予以毁灭性打击。倒计时开始:10…”
沈青禾和他身后的特警们,看着眼前这三台散发着恐怖威压的钢铁巨兽,脸色瞬间由铁青变成了煞白。
那些原本指着李长天的枪口,此刻在机甲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无力。
“你…你们!” 沈青禾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机甲,又指向被机甲护在身后的李长天,手指哆嗦得像得了帕金森,“他…他是极度危险的通缉犯!你们烛龙这是包庇!是渎职!”
机甲冰冷的电子眼转向沈青禾,肩部粒子炮口微微调整,幽蓝的光芒锁定了他的身影。
“9…” 倒计时冷酷无情地继续。
沈青禾的脸憋成了猪肝色,额头青筋暴跳。他死死盯着躺在碎石堆里、正努力抬起焦黑的手,对他比划了一个极其微弱、但侮辱性极强的国际友好手势的李长天,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好!好得很!烛龙!李长天!我们走着瞧!” 沈青禾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他猛地一挥手,声音带着屈辱的嘶哑,“撤!我们撤!”
警车在机甲冰冷的注视和倒计时声中,狼狈不堪地倒车、转向,灰溜溜地退出了警戒线外,红蓝警灯的光芒都显得黯淡了几分。
看着警车消失的方向,陈胖子长长地舒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妈呀…吓死爹了…还以为今晚得加餐吃花生米了…” 他看向那三台如同守护神般的机甲,眼睛放光,“烛龙牛逼啊!这大家伙!帅炸了!比电影里还带劲!这出场费得多少钱啊?”
李长天没力气吐槽胖子的财迷心窍了。
危机暂时解除,全身那被强行压下的剧痛如同海啸般再次席卷而来,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这时,头顶再次传来螺旋桨的轰鸣声。一架涂装着烛龙徽记、造型科幻的垂首起降医疗运输机悬停在上空,强光探照灯将地面照得如同白昼。
几条带着稳定装置的医疗索垂落下来,几名穿着白色防护服、动作迅捷的医疗人员如同特种兵般索降而下,抬着折叠担架和闪烁着各种指示灯的银色医疗箱,目标明确地首奔李长天而来。
“目标生命体征持续下降!准备紧急维生舱!注射强效神经稳定剂!快!” 为首一个戴着战术目镜的女医生语速飞快,声音冷静。
李长天看着那闪烁着寒光的针头离自己越来越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社畜的命也是命…打针能不能轻点…还有,这趟“外派任务”的工伤补贴…烛龙…得加钱…
他刚想张嘴表达一下一个重伤员的卑微诉求,一股无法抗拒的眩晕感彻底淹没了他。
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刘焉然站在机甲巨大的阴影下,低头看着掌心那枚被她捡起来的、布满裂纹的欺诈硬币,冰冷的侧脸在探照灯的光芒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她的指尖,似乎无意识地着硬币边缘那些细微的裂纹,以及裂纹深处,那一闪而逝的、微不可查的暗金流光。
然后,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
这次是真的昏过去了。
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与剧痛的潮汐中沉浮。
李长天感觉自己像一块被丢进高压锅的破抹布,在沸腾的规则乱流和物理创伤的汤里反复熬煮。
身体里仿佛有两支军队在打世界大战:一支是滚烫的、想要焚烧一切的左眼金焰残兵,一支是冰冷混乱、不断试图侵蚀同化他的规则吞噬者余孽。
战场就是他那早己破败不堪的神经末梢和五脏庙宇。
“嘶…疼疼疼…” 他在意识深处呲牙咧嘴,可惜没人听得见。
不知过了多久,一种冰凉舒适的触感从皮肤表面蔓延开来,暂时压下了那无处不在的灼痛。
耳边传来仪器平稳的滴滴声,鼻尖萦绕着消毒水和…某种高级营养液的寡淡气味。
他费力地掀开仿佛粘在一起的眼皮(主要是右眼),刺眼的白光让他下意识地眯起。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充满未来科技感的纯白色医疗舱。柔和的环形灯带嵌在天花板上,各种他看不懂但感觉很贵的仪器环绕着病床,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生命体征数据流。
他全身被包裹在一种散发着微凉气息的半透明凝胶里,只露出个脑袋。
几条细长的银色机械臂正悬停在他身体上方,发出极其轻微的嗡鸣,似乎在扫描或者治疗。
“醒了?” 一个清冷的女声在旁边响起。
李长天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到刘焉然正抱臂靠在对面的金属舱壁上。
她换了一身干净的黑色作战服,衬得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己经恢复了那种冰封般的锐利。
她手里把玩着那枚布满裂纹的欺诈硬币,硬币在她修长的手指间灵活地翻转,每一次转动,边缘那丝微弱的暗金光泽就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感觉怎么样?” 刘焉然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在例行公事。
“感觉…” 李长天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十吨重的规则大锤砸扁了,又被丢进岩浆里洗了个澡,最后还被沈青禾那老小子用眼神凌迟了一遍…” 他试图扯出一个苦笑,结果脸皮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