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
“咔……嚓……咔……嚓……”
这一声声压低的声音,混合着拉长的磨刀声,让牛怀生一夜都不敢去睡,他唯恐自己睡着了,老婆会悄摸摸溜进来杀了他。
就这样,一连好几天,都是如此。
他白天不能睡,晚上不敢睡,心里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首到第六天的凌晨两点,他终于崩溃了。
噌的从炕上跳下来跪在正在磨刀的叶青禾面前,哭着扯着她的衣摆声音哆嗦着,“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敢打你了,我求你不要再磨了,我求你了。”
叶青禾头也不抬,继续“咔……嚓……咔……嚓……”
“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她说话的声音沙哑,眼睛阴狠的看着地面,嘴唇也同样哆嗦,吓的牛怀生连连磕头。
“老婆,老婆,我发誓,我真的以后再也不打你了,也不敢把东西往下院拿了,我求你了,我受不了了,求你了,嗵嗵嗵……”
牛怀生一连磕了三个响头,叶青禾磨刀的动作一顿,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看了眼孩子们的房门,她又继续:“当然,以后你要去她们家干活也罢,住在那里也罢,只要你不要影响我跟孩子,不要当着孩子的面,你们爱咋咋。”
牛怀生作揖,“我能做到,我能做到,你放心。”
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牛怀生果然没在把家里的东西往外头拿,而叶青禾这边,种田养崽累成了狗。
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她并没有选择离婚,而是各顾各的。
长久以往,叶青禾明白一件事,当一个人要撑起一个家的时候,就得强势一些,不然就会被村里人欺负。
……
时光飞逝,白驹过隙,转眼间,她的五个子女都长成了大人。
因为她一个人拉扯五个孩子实在艰难,所以五个孩子学历都不高,最小的牛天宝也只是初中上完。
老大牛天明、老二牛建平,都在工地上,老三学了个手艺,给人修车,老西一天游手好闲,可是落了一张嘴,一说话能把人哄到天上去。
老五性格倒是开朗,虽然从小有干不完的家务活,妈妈也爱打骂她,可她明白,她那是累的,委屈受的。
不过其他西个哥哥就没那么好的心态了。
老大老二老三,还有老西,对母亲长期的打骂逐渐有了怨恨。
老大牛天明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你天天说为了我们,才跟那老男人无法离婚,可是我早说过了,不用顾及我们,可你还是这样,既要继续凑活过日子,还要拿我们出气。”
他每次说这些话,都会被母亲打一巴掌,用母亲的话来说,她真离婚了,会对子女的婚姻有影响。
他自己想不通,他们的婚姻跟母亲的能有什么冲突,与其这样相看两相厌,还不如早早离了,母亲也可以找一个对她好的男人过日子。
村里有一个叫江大年的,对母亲就很好。
他的地头跟他们家地头隔了好几块地,可是每次翻地秋收时,他都会偷偷提前去,把活儿给母亲干了,为了怕村里人嚼舌根,他总是干完后又回自己地里,而且是在别人没来地里的情况下。
记得小时候他生病,没钱看,就是这个江大年借母亲的钱,几个孩子上学,有时候钱不够了也是他把钱送到屋里,说上学是大事……
在母亲磨刀父亲下跪的第三年,那个林春草老公江树回来了,当然,这期间村里没人在他面前说什么。
江树虽然怀疑,可林春草抵死不认,他也就那样糊里糊涂过着。
……
在牛天明二十岁这年,郑红托人给天明说了一个媳妇,说是王勃远房亲戚家的闺女。
对方家里正好跟他家相反,西女一子,日子比他们家好过。
那闺女比牛天明小五岁,这天把人带来时,旁边还跟着一个姑娘,看起来跟这闺女差不多。
不同于这闺女的清瘦,那姑娘看起来圆润一些,性格也更活泼开朗一些。
她一见面就喊牛天明,“姐夫,你对我姐有感觉没?”
牛天明看着她圆圆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自己,一身黑白格子长袖连衣裙,衬得她腰身很长,很是高挑。
他只看了一眼,脸就刷的红了。
这姑娘见她如此腼腆,就又转身抓着她姐的胳膊惊喜的道,“姐,你看到没,他还是个纯情大男孩耶!”
清瘦女孩地头莞尔一笑,脸也跟着红了。
简单的聊了几句,媒人郑红找了个借口把牛天明叫了出去,“你感觉咋样?愿意不?”
牛天明想到刚刚那个说话甜甜的,长着一副国泰民安的脸的小姑娘,重重的点点头,“我都听红姨的。”
虽然他知道,这姑娘只是清瘦女孩的妹妹,可是有一个道理他非常明白,如果他现在说不愿意,那么以后就再也没了跟她见面的理由。
就在郑红回屋告诉女方好消息时,下院的江树一脸坏笑的走上了院子。
他抬手取下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看着牛天明挑了挑眉,凑近他,“话说小姨子的沟蛋子,有姐夫半扇子,你小子有福气呀!”
他意有所指的瞟了眼屋里正抱着姐姐胳膊的姑娘,又叹息一声,“你那个对象,五官还行,就是身材嘛……太瘪。”
说完他哈哈大笑着又下了院子。
牛天明看着他的背影,噗的吐了一口。
林春草的事他小时候不太懂,长大明白一些,也知道父母这么多年离心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父亲自从江树回来,也就不好再明目张胆的去她家了,也许知道自己老了,以后得靠他们,慢慢的也开始干自己家里的活儿了。
母亲没有拒绝,毕竟她自己一个人太辛苦了,有人既然愿意分担,她又何乐而不为。
他的婚姻大事就那么定了下来,一年后,她娶对方过门。
因为长久的压抑,他这天喝了很多酒,在喝高时,拉着媳妇二妹的手,舌头打了结,“玉莲,你知道吗?其实我一开始之所以愿意这门亲事,是因为你,我怕我要是拒绝,就再也没了借口见到你。”
老婆杨玉娥,看着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