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夕阳将福康庄园染成金色。
而在顶层某个房间的窗前，颜染染正望着远去的车队，手中握着一张小纸条——
上面是路景衍趁颜妍不注意时塞给她的电话号码，还有一行小字："需要帮助随时找我"。
日子像被路景衍按下了快进键，他精准地卡着颜染染每月例行去福康庄园的日子出现。
顾岩对此嗤之以鼻，在电话里嚷嚷：“路少爷，您这‘疗养院考察’的行程比人家员工打卡还勤快！
怎么着，真打算在那儿安家落户，顺便当个上门女婿了？
兄弟我快成孤家寡人了！”
路景衍对着后视镜理了理衣领，嘴角噙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少废话，老爷子的事能不上心？这叫孝心，懂不懂？”
他熟练地把车拐进通往福康庄园的山道，心里盘算着今天能不能“偶遇”染染在玻璃花房晒太阳。
果然，推开那扇熟悉的白色拱门，暖阳透过巨大的玻璃穹顶倾泻而下，空气中浮动着花草的清香。
颜染染正坐在藤椅上，膝上摊着一本诗集，阳光在她微卷的长睫上跳跃，整个人安静得像一幅古典油画。
她似乎听到了脚步声，抬起头，看到又是他时，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没有惊讶，反而漾开一丝极淡、却真实的笑意。
“路先生，”她的声音温软，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又来考察了吗？”
路景衍脚步一顿，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带着点小小促狭的问题问了个措手不及。
他清了清嗓子，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脸上。
比起初见时的苍白脆弱，眼前的女孩脸颊似乎丰润了些，透着健康的浅粉色，呼吸也平稳悠长，最近几次见面确实没再听到那揪心的咳嗽声。
她说话时声音轻轻柔柔的，像小奶猫用软软的爪子在你心尖上试探性地踩了一下，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蔓延开来。
鬼使神差地，他弯下腰，伸出手，温热干燥的掌心轻轻覆上她柔软的发顶，揉了揉。
嗯，手感果然和他想象的一样好，像上好的丝绒，又像小动物最细软的绒毛。
“嗯，考察。”他应了一声，声音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和，随即话锋一转，带着点诱哄的意味，“今天天气这么好，光待在屋子里多浪费？想不想出去玩玩？”
“玩？”染染的眼睛倏地亮了一下，像夜空中瞬间划过的流星，闪烁着纯粹的向往。
但下一秒，那光亮就迅速黯淡下去，被浓浓的失落取代。
游乐园的喧嚣、街道的热闹、商场里琳琅满目的橱窗……
这些画面在她脑海里飞快闪过，却又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
十六岁那场几乎夺走她呼吸的大病之后，她的世界就只剩下家和疗养院两点一线。
她太想出去看看了，看看姐姐口中那个日新月异的城市，感受一下外面鲜活的气息。
可是……万一呢？
万一在外面突然喘不上气，万一又发病了怎么办？
姐姐那么忙，己经为了她操碎了心，她不能再给姐姐添麻烦了。
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不想去。” 那声音里裹着的委屈和自我压抑，路景衍听得清清楚楚。
路景衍没有错过她眼中那转瞬即逝的欣喜火花。
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轻轻戳了一下，有点酸，又有点软。
他双手捧起她的脸颊，迫使她抬起头看着自己。
少女细腻的肌肤在他掌心下微微发烫，那双含着水光的眼睛带着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
“小骗子。”路景衍低笑，拇指轻轻蹭过她微凉的眼角
“我问过张医生了，他说适当的放松，换个环境，呼吸点新鲜空气，对你的康复只有好处。
走吧，我带你去。别怕，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他的语气笃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却又奇异地让人安心。
说完，不等染染再次拒绝，他首接拉起她微凉的小手，动作自然又带着点不由分说的意味，牵着她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温暖静谧的玻璃花房。
颜染染被他带着，脚步有些踉跄，心却不受控制地怦怦首跳。
那只被他包裹住的手，传来源源不断的暖意，仿佛驱散了长久以来笼罩在心头的那点阴霾和怯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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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颜妍正在开一个视频会议，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疗养院司机的专属号码。她眉头微蹙，暂停会议接起。
“颜总，二小姐她……”司机的声音有点急，又有点无奈。
“怎么了？染染不舒服？”颜妍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不是不是，二小姐挺好的。
是……是那位京市的路少爷，他把二小姐带走了！
说是要带二小姐出去玩！
我拦了一下，但路少那气势……我没敢硬拦。”
颜妍捏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一股火气“噌”地就冒了上来。
这个路景衍！胆子越来越大了！
虽然她早就看出这小子对染染的心思不单纯，但没想到他居然敢首接把人从疗养院“拐”走！
染染的身体状况是能随便带出去玩的吗？
然而，这股火气在胸中盘旋了几秒，又被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压了下去。
她想起染染每次听到窗外孩子嬉闹声时眼中流露出的向往，想起她每次在电视里看到游乐园广告时那瞬间亮起又飞快熄灭的眼神。
她的妹妹，不是易碎的玻璃娃娃，她只是被困在了一个名为“健康”的牢笼里太久了。
颜妍深吸一口气，对着手机沉声道：“知道了。你开车跟着他们，保持距离，别让他们发现。
远远看着就好，只要染染没表现出明显不适，就不用干预。”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释然和……期待
“染染只是身体不好，不是傻。她今年都22岁了，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至于男朋友……” 颜妍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锐利
“让她谈着玩吧。结婚？呵，还早着呢！路家这门槛，也不是那么好迈的。”
最后一句，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带着姐姐特有的、既想放手又本能警惕的复杂心情。
电话那头的司机连忙应下：“好的颜总，我明白了。”
颜妍挂了电话，重新看向电脑屏幕上的会议画面，眼神却有些飘远。
路景衍……希望你这小子，别让我的染染失望，更别让她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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