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持续了三天，沃克店铺的地下室己经淹了半尺深的水。富江蹲在货架上，看着老人从浑浊的水里捞出发霉的电路板，机械义眼在昏暗里泛着幽幽蓝光。
"魔物大陆的船票。"
一张泛黄的金属卡片突然飞到富江怀里。卡片边缘有细密的锯齿，正面蚀刻着咆哮的狼头徽记，背面用荧光墨水写着「单程·格林港→嚎叫角」。
"东海岸最后一班船，明晚开。"沃克拧干湿透的衬衫，露出左胸一道狰狞的伤疤——像是被什么野兽的利爪撕开过，"别这么看我，你该走了。"
富江的机械手指着船票锯齿。自从那晚义肢开始"活体化"，沃克看她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戒备。
"因为我在侵蚀你的宝贝机械？"她故意活动右臂，关节处的银色血管脉动得更明显了。
"因为英雄集团开始挨家搜查F级以上的异常体。"沃克踢开脚边的水老鼠，"你现在的适应指数是0.9%，够他们把你塞进实验室切八百回了。"
深夜，富江潜入沃克的资料库。
老旧的终端机需要虹膜认证，但她的右眼金光一闪，系统就乖乖吐出了所有档案。屏幕上一份标着「外勤部队伤亡报告：魔物大陆清扫行动」的文件吸引了她的注意——
「伤亡率97.3%。幸存者出现集体幻觉，声称看到"银色山脉在呼吸"。后续检测显示，该地区存在认知污染源，疑似古代种魔物娘巢穴……」
报告末尾附着张模糊的照片：一片扭曲的银色森林，树干上长满类似人类眼睛的瘤状物。
"在看我的黑历史？"
沃克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他手里拿着半瓶龙舌兰，机械义眼的焦距不太稳定，"二十年前的事了……我们小队十二个人，只有我因为机械肺没吸进孢子活下来。"
他指了指胸口的伤疤："这是幻龙族小妞的临别礼物。她快死了还笑着对我说——"
「你们人类真可怜，连自己的本能都要靠机器模拟。」
黎明时分，富江站在码头锈蚀的集装箱上。
前往魔物大陆的「锈鲸号」是艘改装过的货轮，甲板上挤满奇形怪状的乘客：背着图腾柱的牛头人、皮肤覆盖鳞片的蛇商、甚至还有几个裹着黑袍的巫师，他们袖口露出的指尖像融化的蜡烛般黏连在一起。
"证件。"
检票的是个独眼巨人，眼球浑浊得像发霉的玻璃球。富江递出船票，对方却突然抓住她的机械臂："这是什么型号的？"
"定制款。"她试着抽回手，但巨人纹丝不动。
独眼凑近连接处，瞳孔突然收缩——他看到了那些银色的血管纹路。
"哈！又一个被诅咒的！"巨人竟松开手，咧嘴露出满口黑牙，"三楼货舱，别让其他乘客看见你。"
货舱里堆满腥臭的兽皮桶，富江在角落发现三个同类：
- 一个精灵少女的右半身完全木质化，树枝从眼眶里长出；
- 兽人少年的左臂膨胀成蟹钳状，甲壳缝隙里渗出黏液；
- 最惊人的是个侏儒，他的胸口嵌着颗跳动的水晶心脏，每次搏动都会在皮肤上凸起尖锐的棱角。
"新来的？"精灵的声音像风吹过枯叶，"别担心，到了嚎叫角，我们这种‘进化失败品’反而值钱。"
兽人少年咳嗽着吐出一口荧光绿的痰："黑市有专门收畸形体的拍卖行……啊！"
他突然惨叫起来，蟹钳不受控制地夹碎了自己的膝盖。富江注意到他脖子上戴着项圈，刻着「B-17」的编号。
"拍卖行？"她想起从分身尸体上找到的那把钥匙。
精灵露出诡异的微笑："你不知道？魔物大陆最好的医生都在‘畸形秀’里。"
船身突然剧烈摇晃，货舱顶部的灯泡炸裂。在黑暗降临前的最后一瞬，富江看到侏儒胸口的水晶心脏迸发出刺目红光——
而她的机械臂，正不受控制地抓向那颗心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