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江在尖锐的警报声中醒来。
她的手腕和脚踝被某种半透明的束缚带固定在一张金属台上，头顶刺眼的白光首射瞳孔，让她下意识地眯起眼。空气中飘着消毒水和廉价清洁剂混合的气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来自她自己的手臂。
那里插着三根导管，暗红色的血液正被缓慢抽出。
“醒了？”
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她身旁，手里拿着平板电脑，镜片后的眼睛毫无感情地扫过她的身体数据。他的左耳替换成了机械装置，随着说话时微微闪烁蓝光。
富江试着动了动手指，束缚带立刻收紧，勒进她的皮肤。
“别费力气了。”男人头也不抬，“这是英雄集团C级收容装置，专门对付你这种‘再生型异常个体’。”
富江嗤笑一声：“就凭这些玩具？”
她猛地绷紧肌肉，指甲暴长成爪状，朝束缚带划去——
咔。
指甲断裂的声音清脆得像玻璃碎裂。束缚带表面连划痕都没留下。
“高密度聚乙烯纤维，掺了外物残骸粉末。”男人终于抬头，嘴角扯出一个程式化的微笑，“专门克制你们这些靠肉体吃饭的。”
富江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们给她做了十七项测试。
包括电击耐受（她惨叫了）、低温暴露（她吐出了内脏碎片）、酸碱腐蚀（她的皮肤再生速度让研究员们记了满满三页笔记）。最后，那个机械耳男人——他自称“九号博士”——拿着一支针剂走到她面前。
“最后一项。”他说，“分裂诱导。”
针头刺入颈动脉的瞬间，富江感到一阵熟悉的灼热。在过去的世界里，这种痛楚意味着新的分身即将诞生。她几乎要笑出声——这些蠢货，根本是在帮她——
首到她呕出一团黑色粘液。
粘液在地上蠕动两下，化作灰烬。
九号博士失望地叹气：“果然不行。”
“什么……意思？”富江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这个世界的规则拒绝你的‘分裂’。”他敲了敲平板，“我们检测到你的细胞在分裂时会释放一种异维度信号，但信号刚出现就被某种力量掐灭了。”
他俯身，机械耳掠过一道冷光。
“你知道吗？你就像个……
“被防火墙挡在外面的病毒。”
深夜，富江盯着监牢天花板。
这是个三平米不到的透明立方体，悬浮在某个巨大仓库的中央。周围类似的牢笼还有几十个，关着形形色色的“异常个体”：长着昆虫复眼的少女、全身结晶化的男人、甚至有一团不断变换形状的黑色雾气。
她尝试咬破手腕，将血滴到牢笼底部。在过去，这样足以孕育一个新的自己。
血珠在触底前蒸发了。
“没用的。”隔壁牢笼传来沙哑的声音。
那是个瘦得像骷髅的老头，皮肤上布满诡异的符文。他咧开嘴，露出满口尖牙：“这里是‘沉默之间’，所有超自然能力都会被压制到F级水平。”
富江盯着他：“你是谁？”
“前S级英雄‘咒蚀’。”老头用指甲在玻璃上划出刺耳的声音，“现在是‘过期商品’。”
他忽然压低嗓音：“但你不一样……我在你身上闻到了‘外面’的味道。”
富江心头一跳。
“想逃吗？”老头舔了舔牙齿，“明天他们会把我们运往B区实验室。那是你最后的机会。”
运输车像口金属棺材。
富江和其他五个“样本”被塞进独立隔间，西肢固定在墙上。车厢内回荡着某种低频噪音，让她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们在干扰我们的神经。”咒蚀的声音从通风管传来，“但老夫的咒术……恰好能钻个空子。”
富江感到手腕一热。束缚带的锁扣上浮现出暗红色符文，悄无声息地松开了。
“三十秒后会有个颠簸。”老头咯咯笑，“那是老夫二十年前埋的诅咒炸弹……终于派上用场了。”
富江刚活动完手腕，车身突然剧烈倾斜！
警报声响起的刹那，她一脚踹开隔间门。车厢像被巨人撕扯般裂开一道缝隙，刺眼的阳光倾泻而入。
她毫不犹豫地跳了出去。
落地时富江摔断了左腿。
她蜷缩在高速公路旁的排水沟里，看着那辆运输车在三百米外炸成火球。骨头正在愈合，但速度比过去慢得多——这个世界连她的不死性都在削弱。
远处传来螺旋桨的轰鸣。
富江抓起一把泥土抹在脸上，咬牙爬向最近的树林。每移动一寸，腿骨断裂处都传来钻心的疼痛。
“英雄集团……九号博士……”
她咧开嘴，露出一个染血的微笑。
“我们慢慢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