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江踩着潮湿的瓦砾，向废弃垃圾场深处走去。
空气中弥漫着腐臭与铁锈的气味，堆积如山的废料在月光下投下扭曲的阴影。她能感觉到——另一个自己就在附近。那种联系像一根绷紧的神经，刺痛着她的太阳穴。
“如果吞噬她……”富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指甲不知何时己变得尖锐，“我会变得更完整吗？”
垃圾山后传来窸窣声。
她猛地抬头，正好对上一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
分身站在一辆报废的汽车顶上，月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她穿着不知从哪里抢来的黑色皮衣，肩上有一道尚未愈合的伤口——像是被野兽撕咬过的痕迹。
“盗版货。”分身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终于找到你了。”
富江没有回答。她仔细观察着对方：分身的眼神混沌而狂热，没有任何理性思考的痕迹，就像……曾经的自己。
“你逃出来后，”富江缓缓开口，“都做了什么？”
“吃了几个人。”分身轻巧地跳下车顶，“有个兽人说我的肉很香，我就让他亲口尝尝——”
话音未落，分身突然暴起！她的指甲如刀锋般划向富江的咽喉。
富江侧身闪避，却仍被划破锁骨。温热的血顺着胸口流下，但疼痛反而让她的思维异常清晰。
“你只会这一招吗？”她冷笑，抓起一根生锈的铁管砸向分身的膝盖。
分身吃痛跪地，却立刻抓住富江的脚踝狠狠一拽。两人滚进一堆腐烂的蔬菜里，指甲与牙齿成了最原始的武器。
“你变弱了！”分身嘶吼着，一口咬在富江的肩膀上，“你在害怕什么？”
富江抓住分身的头发，将她的脸砸向突出的金属支架。分身的鼻梁断裂，鲜血喷溅，却笑得更加疯狂。
“我看到了！”分身含糊不清地喊，“那个医生……他的眼睛……你在害怕变成我们！”
富江的动作停滞了一瞬。
就是这刹那的破绽，分身猛地翻身压住她，双手掐住她的脖子。缺氧让富江的视线开始模糊，但更让她心惊的是分身的话。
——害怕变成“我们”？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所有的“异常”——那些莫名的知识、对分身的怜悯、甚至此刻的犹豫——都指向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她正在变成这个世界独有的“某种东西”。
而分身……依旧是纯粹的、原始的富江。
“我……才不要……”富江的指尖抠进分身手腕的伤口，硬生生撕下一块血肉。
分身惨叫松手，富江趁机一脚将她踹开。两人喘息着拉开距离，鲜血在垃圾堆上画出诡异的图腾。
月光被乌云遮蔽。
黑暗中，她们像两头受伤的野兽般对峙，等待对方露出破绽。富江能感觉到分身的每一丝呼吸，每一次心跳——仿佛在照一面扭曲的镜子。
“再来啊！”分身吐出一口血沫，“看看谁才是——”
远处突然传来引擎的轰鸣。
两人同时转头，看到三辆装甲车正驶向垃圾场，车顶的探照灯如利剑般刺破黑暗。
“守护网……”富江咬牙。
分身却笑了：“正好，连他们一起杀。”
富江没有回应。她盯着分身狂热的眼睛，第一次感到无比清晰的决意：
绝不能变成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