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他们也来过很多次，每回有时下兴起的好戏，他们都会被邀进府，今日也不例外。
唯一例外的，就是在场看戏之人身份有些不同。
白承业为了谦让表妹，也为了不让他们过多接触惹来冷场，让她坐在第一排好好欣赏。
他和傅寒声则坐在第二排。
本是好意的安排，偏偏第二排座位只剩两个，傅寒声坐在苏挽晴的身后。
他身姿颀长，坐下来双腿需得阔步往前伸才可以摆下他的双腿，并且坐下之后再无宽余之地。
苏挽晴也坐下来，明显感觉到左右两边伸出两只脚，墨色的皮靴己经伸到和她的圈椅齐平，她想不注意都难。
这样一来，就像傅寒声夹着她的圈椅而坐。
白承业没有发现，落座之后招呼着傅寒声看戏。
早就过来听戏的白家几位兄弟和苏既白对他们投来一个目光，以目光打过招呼之后继续回正听戏。
只有苏挽晴和傅寒声留意到座位有不妥。
他抿着唇，垂眸的时候正好看着眼前少女纤长的脖颈，抬头的时候则看着她滑顺的青丝，低眸的时候看到的是自己的双腿夹着她的圈椅。
深深一呼吸，鼻尖满是少女甜腻的发香，和他部下那一群粗人一身臭汗颇为明显。
就算他想忽视目光，也无法忽视淡淡的清香时不时沁入鼻尖，扰得他拢起剑眉，让他本就傲娇的脸看上去更加严肃。
而苏挽晴也好不到哪里去，本来靠在圈椅背上想松一口气，却感觉到脖子后面传来一股温热的呼吸。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在她身后呼吸。
她稍稍移动身体，挺首背脊坐在圈椅的前半边，这才没有感觉到那温热之感。
这样一来，她这样坐着很耗费体力，不一会儿就感觉到累。
想稍稍放松就看到傅寒声的皮靴，挺首背脊又是一番折磨。
这样一来，听戏不再是一种享受。
尤其听到台上伶人唱的故事，她秀眉轻拢，并不爱听。
白承业回头看向傅寒声，想笑问一声今日的戏如何，在看到他冷着脸时，到口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
他转而看向苏挽晴，心想表妹不像他那样冷脸，好说话许多。
探头的瞬间，见到前方表妹蹙着眉一副忍耐的表情，他只好讪讪地回正身体。
感情今日他邀请二人听戏，邀请错了。
全程听下来，两刻钟才得以结束，台下出奇的安静。
台上几位伶人心中忐忑，以为自己那句戏唱错了，才惹得各位贵人毫无笑脸。
他们小心翼翼中途退场休息，边走边打量各位贵人的脸色。
现场的气氛变得更加安静。
白承业讪笑一声，“哈哈，这出戏挺有新意，世仇竟然也能化敌为爱，这世道也挺有意思，哈哈。”
他的笑声落下，没有一个人笑。
“白兄觉得有意思，我不觉得。”
“表哥觉得有意思，我不觉得。”
傅寒声和苏挽晴竟然异口同声说出这句话，话语相差无几。
两人神色看不出分毫听戏的愉悦，一左一右转头沉默着。
将军府几个兄弟偷偷看着傅寒声，平日就觉得他严肃，此刻见他这般模样，也不敢说话。
苏既白看着自己阿妹，开口附和她的话，“我也不觉得有意思，实乃荒唐。”
“管家这回请的伶人不太好。”
白承业本想将此事推到管家身上随意糊弄一句。
不知情的管家正好走来，满脸笑意等着被主家夸奖。
“大公子，老夫人着老奴来请，家宴己经备好了。”
白承业转身，探究地看他一眼，猜测他有没有听到自己刚才的话。
“我知道了，我们这就去。”
“傅兄，既白，表妹，我们过去家宴吧。”
招呼着一群人往外走，大家都深深看管家一眼。
老管家不明白大家为何这样看着自己，等待的夸奖没等到，摸了摸下巴，以为自己的脸上有什么东西。
回去的路上，再次经过长廊。
这次不如刚才那般，人多分散一些。
白承业和傅寒声走在前，苏既白和苏挽晴走在中间，白家另外三个兄弟走在后。
因着苏家和傅家的关系，大家也都没有怎么说话。
进到正厅，将军府所有人都在场。
白老将军和白老夫人坐在正中间，他们的长子坐在白老夫人这一侧，二儿子坐在白老爷子那一侧，三儿子坐在白老爷子对面，大家的位置也算均匀，他们的夫人分别坐在旁边。
白承业他们到来的时候，依着以往家宴的习惯坐到自家父母身边，一下子坐满位置。
剩下白老将军夫妇两边三个次主位，留给苏既白兄妹和傅寒声三人。
白老夫人对着苏挽晴招了招手，“晴儿，来外祖母这边坐。”
白老将军也慈祥地看着苏既白，学着自己夫人的话，开口，“既白，来外祖父这边坐吧。”
白家主也就是现在的大将军，看着傅寒声沉声，“寒声，坐下用膳吧。”
苏挽晴和苏既白吟着浅笑坐下，大家这才发现不妥。
剩下一个位置在苏挽晴身旁，自然就是傅寒声的。
白老夫人看白老爷子一眼，埋怨他跟着说话。
白老将军一个武将何曾想到这些事，平日将军府用膳也没有这么多规矩。
他大大咧咧招呼着傅寒声入座。
“寒声坐在你师父身边吧，大家都是自家人，不用见外。”
傅寒声颔首，大步往剩下的位置走来，全程严肃着脸，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去办什么公差。
苏挽晴低垂着眼眸往外祖母的方向稍稍移了些许，减去几分笑脸。
本想着听完戏可以不用离他这么近，没想到...
她感觉到身旁挤进来一个身影，瞬间觉得身边拥挤起来，连空气都稀薄一些。
傅寒声阔步坐下如同平日在军营用膳的姿态，面无表情，与白家其他人显得格格不入。
不过倒是跟白家主的表情有几分接近。
“寒声啊，这里不是军营，你不用这么严肃。”
白家主板着脸提醒一句。
傅寒声从鼻腔“嗯”了一声，沉声回应，“知道了师父。”
知道了表情却没有丝毫改变，依然板正地坐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