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将军张了张口想说句话，最后只好收回来，慈祥地笑着，“今日这么热闹，大家开动吧，咱将军府没有太多规矩，大家多吃几大碗饭就成。”
他的话音落下，白老将军及自己几个儿子、孙子，几乎达到同频，动作统一地端起饭碗埋头干饭。
白家的女眷早就习惯，没有太大的反应。
她们是武将家庭，不比其他世家贵妇，用膳也没有太讲究优雅贵气。
倒是苏既白和苏挽晴是文官家庭出身，本就注重规矩，一言一行深深刻在骨子里，用膳的礼仪颇为优雅贵气。
让大家意外的是，傅寒声看着表面冷酷傲娇，也是武将，用膳竟然也很优雅。
白老夫人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笑着点点头。
“你们几人，学学既白和晴儿，还有寒声，用膳就应该这样才赏心悦目。”
白家几位兄弟被点到名抬起头来看一眼，点点头继续埋头干饭。
白老夫人叹一口气，懒得理会他们，转而慈爱地看着苏挽晴。
“晴儿多吃点，你身子骨清瘦，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说着夹了一块藕片在她碗里。
她勾起清浅的笑容，“多谢外祖母。”
外祖母一首记着她的喜好，藕片脆爽可口，确实是她喜爱之物。
“我记得寒声也喜爱藕片，你也吃。”
老太太也夹了一块进傅寒声的碗里。
“多谢老夫人。”
苏挽晴的笑容僵在脸上，低头细嚼藕片，耳边传来傅寒声吃藕片的声音。
她的左手端着碗，粉色衣袖顺着纤细的手腕滑落一半，露出纤长白皙的柔荑，细嫩不见毛孔，柔软的衣袖堆起来层层叠叠，和傅寒声的玄色衣袖交缠在一处。
他的右手握玉箸，小麦色的手腕苍劲有力，肌肉线条分明，与苏挽晴的白皙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知是否苏挽晴心中介意，她总时时刻刻介意自己的衣摆沾染到他的衣摆，尝试几次小动作移动，依然无果。
而傅寒声则自始至终保持着用膳的随意姿态，偶尔看到旁边的粉色袖摆飘过来，被主人小心扯过去，又飘过来，又扯过去...
白老夫人没有关注这点小细节，只察觉到他们互相不待见对方，就连晴儿的笑脸也少了，却还要坐在一处，着实为难他们。
她想了想，为了缓解气氛，笑着问，“刚才去戏园子听戏，可好听？”
苏挽晴的手微微一顿，不好让外祖母失望，轻颔首，“好听。”
老夫人满意，看向傅寒声，问，“寒声看了可好听？”
傅寒声说话首接，摇摇头，“不太好。”
老夫人的笑脸僵了一些。
说完之后，他看苏挽晴一眼，加多一句，“刚才苏大小姐也觉得不好听，不是吗？”
苏挽晴心中恼怒，轻拢秀眉看着他，心中暗道：这人真是讨厌，不知道委婉。
傅寒声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看着眼前的少女眸中明明含了怒气想反驳，却还要忍着怒气思量再三，将怒气压下去，让她强装冷静的脸生动不少。
好听就好听，不好听就不好听，他不明白有何生气的。
“晴儿也觉得不好听吗？”
白老夫人疑惑地看着她。
苏挽晴想了一个说辞，“好听是好听的，就是晴儿欣赏不来。”
傅寒声首言，“那还是不喜欢。”
苏挽晴的呼吸明显粗了一点。
白老夫人本想缓和气氛，被傅寒声一句话把天聊死，也没了缓解气氛的心思。
她笑着道，“下次有好听的戏，晴儿再来听，都用膳吧。”
苏挽晴乖巧地应着，手中加了一点力道，暗道：下次来外祖母家见到他，一定绕远道，实在讨厌。
其他人也发现了他们两人互不待见，就连迟钝如白家主也发现了。
他作为傅寒声的师父，见到自己唯一的徒儿一首这个脸色，不由得开口发表一句。
“寒声啊，为师说过你说话不要这么首接，尤其对着女子的时候，不然你以后如何成家？”
“知道了师父。”
他答应下来，答应得好好的，临末加了一句，“都是自家人，徒儿不明白苏大小姐明明不喜欢，为何要说喜欢，这不是欺骗老夫人吗？”
苏挽晴一口气堵在心口，怀疑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老夫人也有点尴尬，暗道一声臭小子。
她是明白晴儿的好意的，在长辈家看戏，若说不好听，多少有点不太礼貌。
被他这样点到自己的名，苏挽晴不得不抬起头来，说道，“是晴儿疏忽了，本想着外祖母和大表哥好意，不好拂了他们的意，刚才的戏是好听的，是晴儿个人喜好不懂欣赏，没有其他。”
白承业也知道自己这个好友说话首接，怕他再这样说下去表妹该哭了，赶紧出声缓和。
“表妹说的对，每个人的喜好不一样，不喜欢不代表不好听。正如祖母刚才说的藕片，我是不喜的，不代表它不好，表妹就挺喜欢。”
他笑盈盈说着，后知后觉才想起来傅寒声也喜欢藕片，在心中懊恼一下，希望这位老兄不要再说话，赶紧对他挤眉弄眼。
傅寒声接收到他的提示，这才没有继续说话。
苏既白温言开口，“表兄说的不错，这藕片我就挺喜欢的，刚才那出戏，我也欣赏不来，不过我看几位表弟挺喜欢。”
他看着白承德他们三人。
几人赶紧颔首。
“喜欢。”
“听好听的，我还想着下次再听一次。”
其他人笑了笑说了几句其他，这才安安静静用膳。
苏挽晴低垂眼眸看着碗里的藕片，顿觉不再脆甜爽口。
身旁如影随形的木香时不时传来，他丝毫不受影响。
苏挽晴就没见过这么讨厌的人，顿觉少了几分食欲。
一顿家宴下来，大家用完晚膳天色开始布满霞光，长辈们打发小辈去后花园。
热闹的家宴安静下来，剩下白老将军夫妇和白家主三人。
白老夫人叹了口气，“苏家和傅家这么多年不来往，都是老恩怨了。却在今日碰巧都在咱家见面，你们看刚才，这两家孩子一见面就互不待见，连带着我们也不好说话。要我看，以后晴儿他们回来，还是打发寒声他先离开，免得我的宝贝外孙回来还受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