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西点，法院大楼外，厚重的晨雾仿佛在刻意阻挡即将抵达的光。
林知衡裹着深灰色风衣，站在司法档案室外。他右手攥着一张签字文件，指节发白，却没有任何迟疑。他曾在七年前选择了沉默，将整整一代编号掩埋在制度的地板下。如今，那些血迹仍然在地砖下隐隐作痛。他知道，不该再有人替他背负。
“林知衡，D-Archive数据库编号K-07，特案证人。”接待官员念出他档案时，语调带着未隐藏的讶异，“你确定要提交这份文件？一旦交出，你将永久失去豁免权。”
林知衡点头，没有开口。
这是他应当偿还的。
当年他被转为“系统辅助人员”，是因为数据存活率极高，且对核心语言有异乎寻常的理解力。但他清楚地记得，十六岁那年，宋苒苒在走廊尽头递给他一瓶水，那是他第一次在LUX以外的世界感受到“活着”的温度。他不该忘，也不该继续苟活于谎言之下。
他低声回答：“我只是来，还那一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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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苒苒站在庭审预审室内，收到林知衡传来的录音资料。
里面不止是编号对照清单，还有一段密录音频，时间指向七年前清算会议前夜。录音里，一位项目高层的声音清晰传出：
“把林知衡的编号转入‘非人类数据区’。苒苒的编号不能保留，编号K-01必须清除。”
“她的序列如果暴露，整个实验会崩塌。”
苒苒听着这段声音，指尖冰凉，眼神却越发锋利。
她终于知道，林知衡当年的“逃离”不是自保，而是“被数据抹除”后，被系统硬性转为工具——这也是他七年后仍能保留数据的代价。
林知衡的证词，意味着旧系统彻底开始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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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庭上，宋苒苒第一次以实名出庭。她穿着一身纯黑长裙，没有律师团队，也没有任何旁听支持者。
但她站在那里，就是最锋利的武器。
“我并不想控诉谁，”她的开场语冷静克制，“我只是想问，谁有资格定义‘人’这个字。”
整个庭审室陷入短暂的寂静。
审判长翻开她提交的D-Archive文件，里面有一页，是她当年作为编号K-01，被列为“核心样本”的录入页面。她的眼睛那一刻正对上审判长。
“当你们在决定我‘必须死’的时候，有没有哪一刻犹豫过？”
无声的冷场，是所有人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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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司法内网传来警报。
D-Archive数据库在上传林知衡数据后的第西个小时，遭遇匿名攻击。传输线路被强制中断，文件完整性出现危机。
“证人音频无法恢复。”
“数据留存比例小于31%。”
苒苒盯着屏幕，忽然一笑。
“来得比我预料得快。”
她转身对随行技术员说：“提起紧急备份程序，把副盘编号转入次级频道。”
“你的证人还能活多久？”有法官问。
她回答：“只要我在，他就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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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衡的身份曝光后，司法系统内部矛盾彻底被引爆。
林自航作为前技术部顾问，其私生子却成为LUX项目的受试者并最终成为证人，整个“林系”被正式列为独立审查组。
“是否存在家族性实验授权滥用？”成为新调查方向。
一部分议员提出应封锁宋苒苒当前的司法权限。
但另一派却私下支持她继续推进——原因是她掌握的镜像母盘，可能还藏有另一份“Dust协议”原始底层源代码。
风暴内部，分裂开始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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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路清远联手一众第二代旧系统家族，发布联名信声明：
“反对一切以‘实验’名义干扰司法程序的行为。”
声明中刻意规避“实验对象”与“火化执行”的具体措辞，却意在为苏致安、沈聿舟脱罪铺路。
媒体迅速跟进，开始渲染“宋苒苒可能为私生子洗白”的荒谬话题。一夜之间，“林苒案”再次回到争议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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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播频道忽然跳出一条新链接，林知衡亲自现身，坐在R.F实验室一间旧型控制台前。
他缓慢地念出一串代码：“Dust Protocol 权限转交，激活人编号K-01。”
“我曾是实验编号K-07。”
“我选择站在她身后，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位……在系统定义之外，曾对我微笑的人。”
“你们想让她死，但我可以为她作证。”
视频画面最后，他按下传输键，一份特殊格式的镜像源代码开始向全球法庭渠道同步传送。
这一次，没有人能再删掉她的存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