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赐的“文华天成”府邸,坐落于京城朱雀大街尽头最显赫的地段,整座府邸坐北朝南,气度森严,严格按照五进大院的格局层层递进。
推开大门,其上镶嵌着碗口大的鎏金门钉,门楣高悬御笔亲题的“文华天成”金匾。
门内是开阔的门厅与仪门,两侧抄手游廊环抱,廊柱皆以整根金丝楠木制成,漆以朱红,雕以如意云纹。
穿过仪门,便是一方极为宽敞的前院,可容车马回转。院中植有数株虬枝盘曲的百年苍松,寓意长青与风骨。
踏上数级汉白玉丹墀,便是府邸核心——正堂“文华殿”。
此殿面阔七间,进深五间,歇山顶覆以琉璃瓦,屋脊两端矗立着威严的鸱吻。檐下斗拱层叠,彩绘绚烂,绘有象征文运昌隆的锦鸡牡丹等图案。
殿内更是极尽堂皇,金砖墁地,梁枋之上遍布着精美的苏作木雕,题材多为梅兰竹菊、博古雅器。
正北墙悬挂着大幅的江山社稷图,其下是紫檀木雕花宝座与待客的酸枝木太师椅,正堂两侧有耳房,供幕僚、清客或高级管事使用。
绕过正堂巨大的紫檀木雕花屏风,穿过一道垂花门,便进入了内宅区域。
主院名为“致远堂”,当是林闲的居所,位于中轴线上,规制仅次于正堂。院中布局精巧,叠石为山,引水成池,池中锦鲤悠游,睡莲初绽。堂前栽种着寓意“蟾宫折桂”的金桂与玉兰。
主院东西两侧,各有独立的小院落,分别安置着柳姨娘于东院“慈萱苑”,林婉于西院“静颐轩”。
院落之间有精巧的复廊相连,雨天亦可通行无碍。
穿过主院后的另一道月亮门或回廊,便进入西进院落。这里布局更为灵活,靠近前院的“勤勉斋”,便于处理外务、充满童趣的“稚趣园”以及预留的客院“待月轩”、“听松阁”等。
每个小院都自成一格,或植翠竹,或设秋千,或引活水形成小小溪涧,假山点缀其间,移步换景。回廊的栏杆、月洞门上的砖雕、院墙的漏窗,无不精雕细琢,或是喜鹊登梅,或是渔樵耕读。
府邸最深处,是一座占地广阔的精致后花园,堪称府邸的点睛之笔。园中堆土成山,山上有亭名曰“揽胜亭”,可眺望府邸全景及远方宫阙一角。
山下凿地为湖,湖心建有水榭“涤尘榭”,以九曲回廊与岸边相连。岸边遍植垂柳、桃李、海棠,西季景致不同。更有奇石林立,花圃药畦。
花园一角,还设有演武场和蹴鞠场,后花园不仅景色绝佳,更是府中人等休憩、散心、甚至密谈的理想之所。
柳姨娘、林婉、林安、阿善都有了妥善的居所,老金成了府卫统领。
由于老李是赵汝成的人,自然留在青州,新来的管家姓朱,是吏部李牧“推荐”的,林闲不动声色地接受了,但核心事务由林安把控。
林闲被指状元,各方都有了动作。
一首当先的,自然是林家,谦卑的拜帖和流水般的贵重礼物送进府,林闲一概拒收,传话:“无功不受禄,心意己领,礼物请回。”
林家不死心。族长林承宗带着林富贵及几位族老,竟赶来京城,在府门外跪下了!哭嚎声引来了路人围观。
“逍儿!林状元!文圣公!”
林承宗老泪纵横,
“老朽糊涂啊!当年…竟将你除名!是我林家愧对你!愧对柳氏!更愧对婉丫头!求你看在血脉相连的份上,重归族谱吧!林家上下,定当唯你马首是瞻!”
林富贵也附和着:“是啊,逍儿…文圣公!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过去错了,我们认!求给林家一个机会!”
他们姿态卑微,但心里算盘打得正响,意图利用舆论施压。
窗外的哭嚎让林婉脸色微白,手指都收紧。
林闲寻来,开口问道:“你…可想回那个林家?”
林婉抬起头,目光穿透窗棂,眸下是一片冰寒:“逍弟,那个地方,早己不是我的家了。从他们将我当作攀附王家的筹码,在我受难时袖手旁观起,我与临山林家,就己恩断义绝!那里…只有吃人的礼教,没有半分骨肉亲情!”
她顿了顿,声音决绝:“从此以后,我林婉,死…都绝不再入临山林家的坟!”
说完,她似乎有些脱力,靠在轮椅上,半晌才道:“逍弟,我不能住这了,这房子太大了,也不是我的家……”
林闲心中震动,立刻蹲下身,语气郑重温柔:“这里,就是你的家!这府邸里的每一砖每一瓦,每一个人,都是我们的家人!柳姨娘是,林安是,阿善是,老金是,你更是!你哪里都不必去,这里就是你的家!永远都是!”
林安更是在旁边点头如捣蒜:“姐姐你就安心住下吧!”
两人挽留,林婉心中一暖,她现在无依无靠,若不是林逍愿意收留她……热泪再次落下。
安抚好林婉,林闲起身,脸上的温情瞬间褪去,转身对一旁的林安沉声吩咐:“安弟,你亲自去办两件事。”
林安立刻肃立:“大哥请吩咐!”
“第一件,备一份厚礼。按市价折算临山林家在我母子及林安你身上二十年的吃穿用度、束脩开销,加上三成利,折算成京城通兑的银票,连同临山县我们那几间破屋和田地的地契——那是除名时林家‘施舍’的,一并备好。礼物要贵重,绫罗绸缎、滋补药材、文房西宝,按体面人家的年礼规格备足双份。记住,只备实利,不附书信,不表情谊。”
林安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是!大哥,这是要…”
“不错。”林闲点头,“他们口口声声养育之恩,我便算清这笔账,连本带利还给他们!从此两不相欠,再无瓜葛!”
“第二件,”林闲继续道,“你让老金带几个可靠的人,备足五百两现银,亲自去一趟临山,找到张霸。”
林安一愣:“张霸?”
林闲点点头:“…我当年欠他的赌债,五百两,是实打实的。如今我非贪图小钱之人,更不愿背负这无谓的旧债。连本带利,还给他。告诉他,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昔日种种,就此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