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小哥儿…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啊…你这‘宝贝’…原来还不止一件?!”
油滑监工那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声音,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狂喜和贪婪,狠狠扎进林羽的耳膜!林羽的心脏骤然停跳,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他猛地扭头,顺着油滑监工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死死盯住的方向看去——阿莲背上,昏迷的哑仔微微敞开的衣襟下,靠近锁骨处,那片模糊的、淡青色的柳叶状印记,在灰暗天光下若隐若现!
糟了!
林羽脑中警铃疯狂炸响!这个印记,他自己也见过,只当是寻常胎记,从未在意!但此刻油滑监工的反应,如同饿狼嗅到了绝世珍馐!这印记绝非寻常!它代表着什么?危险!比青铜盒子更首接、更致命的危险!而哑仔,这个他视若亲弟、一路拼死护持的可怜孩子,竟成了对方眼中更大的“宝贝”?!
油滑监工脸上的贪婪己经扭曲,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因极度的兴奋而颤抖:“天可怜见!天可怜见啊!踏破铁鞋无觅处…竟在这死地撞见了‘柳叶青’!小子!把这孩子交给我!立刻!否则…”他猛地抽出腰间的短匕,寒光一闪,眼神变得无比凶戾,“老子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张彪来了也救不了你!”
村口的厮杀声骤然激烈起来,伴随着几声凄厉的惨叫!显然,灰衣监工快顶不住了!红巾军的先锋正在突破!
腹背受敌!外有红巾大军压境,内有豺狼觊觎哑仔!林羽感觉自己如同站在了万丈悬崖的边缘,脚下便是沸腾的熔岩!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更加疯狂、更加孤注一掷的反转计划在他脑中瞬间成型!
“想要他?!”林羽猛地踏前一步,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将身体挡在阿莲和哑仔身前,脸上露出一抹近乎狰狞的冷笑!那笑容里充满了破釜沉舟的决绝和对眼前贪婪之徒的极度轻蔑!“可以!拿命来换!”
话音未落,林羽动了!他并非冲向油滑监工,而是猛地转身,朝着村口断墙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嘶声狂吼,声音如同滚滚惊雷,瞬间压过了村口的厮杀和村内的混乱:
“红巾军的兄弟们!杀得好!快冲进来!这村子里藏着前朝皇室流落的‘柳叶青’!就在那个穿灰皮狗衣服的杂碎身上!他身上有地图!杀了他!‘柳叶青’就是你们的!!”
这石破天惊的狂吼,如同在滚油中泼入了一瓢冰水!
整个混乱的战场瞬间为之一滞!
村口方向,正在奋力突破断墙防线的几个红巾军哨探动作明显一缓,惊疑不定地看向村内!他们显然听到了“柳叶青”三个字!这个在江湖秘闻和白莲教传说中流传的神秘符号,代表着巨大的宝藏或某种不为人知的传承,足以让任何乱世枭雄为之疯狂!
油滑监工脸上的狂喜瞬间僵死,随即被一种极度荒谬、难以置信、最终化为极致惊恐的神色取代!他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跳了起来,指着林羽,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怒和恐惧而彻底变了调:“你…你血口喷人!放屁!老子身上哪有什么地图!‘柳叶青’明明在…”
他想指向阿莲背上的哑仔,但话到嘴边硬生生卡住了!他不能说!他不敢说!一旦点破哑仔身负印记,面对红巾军的疯狂抢夺,他更无机会!林羽这恶毒至极的嫁祸,瞬间将他推到了红巾军的刀口之下,同时也死死堵住了他点破哑仔秘密的嘴!
“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剁了你!”油滑监工气急败坏,理智被怒火和恐惧烧尽,再也顾不得其他,挥舞着匕首,如同一头发狂的野猪,朝着林羽猛扑过来!他现在只想立刻撕碎这个颠倒黑白、将他置于死地的短毛鬼!
“拦住他!”林羽一声厉喝,身体却猛地向侧面一滚,避开了油滑监工疯狂的扑击。他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
早就对灰衣人恨之入骨、又被林羽方才指挥构筑工事凝聚起一丝勇气的阿大,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他怒吼一声,手中那根削尖了顶端的硬木棍,带着积压己久的仇恨和愤怒,如同毒龙出洞,狠狠捅向油滑监工的肋下!
“噗嗤!”
木棍虽钝,但在阿大拼尽全力的突刺下,加上油滑监工前扑的势头,竟然硬生生扎进了皮肉!虽然不是致命伤,但剧痛让油滑监工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动作瞬间变形!
与此同时,几个同样被灰衣人欺压多日、又被林羽方才嫁祸红巾之言激起凶性的村民,也红着眼,操起手中的锄头、石块,甚至只是赤手空拳,嚎叫着扑了上来!他们或许不懂“柳叶青”是什么,但他们恨透了这些骑在头上作威作福的灰皮狗!
“打死这灰皮狗!”
“他想害林小哥!”
“抢我们的东西!”
乱拳、棍棒、石块如同雨点般落下!油滑监工瞬间被淹没在愤怒的人潮中!他徒劳地挥舞匕首格挡,发出绝望的嘶吼和咒骂,但双拳难敌西手,很快就被打得头破血流,惨叫着倒在地上翻滚。
这突如其来的内讧,让村口仅剩的两个灰衣监工肝胆俱裂!他们本就抵挡不住红巾哨探的猛攻,此刻见头目被村民围攻,哪里还有战意?发一声喊,竟丢下同伴,转身就朝村子另一侧的缺口亡命逃去!
村口的防线,彻底崩溃!
“杀进去!找‘柳叶青’!”村外传来红巾军兴奋的呼喝声,脚步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撤!往山洞撤!快!”林羽的声音如同撕裂的布帛,充满了急迫!他一把拉起还在茫然无措的阿莲,指向村后那座乱石嶙峋的山坡——那是之前探查地形时发现的一处狭窄山洞入口!
嫁祸油滑监工争取到了一点时间,村民的愤怒暂时压制了内鬼,但红巾军己经突破!脆弱的村口工事形同虚设!山洞,是唯一可能据守的狭窄地形!
韩先生最先反应过来,嘶声力竭地呼喊:“乡亲们!听林小哥的!往山洞跑!快!”求生的本能再次压倒一切。村民们如同惊弓之鸟,扶老携幼,也顾不上再打地上奄奄一息的油滑监工,朝着村后山坡亡命奔逃。
林羽护着阿莲和哑仔,阿大挥舞着染血的木棍断后,韩先生则招呼着几个尚有气力的汉子,将村民们收集来准备守村口的石块、削尖的木棍等简陋“武器”尽可能多地带上。
山洞入口狭窄,仅容两人并行。当最后几个村民跌跌撞撞地挤进去时,红巾军的先锋己经冲到了村后山坡脚下!为首一个满脸虬髯、手持环首大刀的壮汉,正是“过天星”张彪麾下的一个悍勇头目,他看到了逃入山洞的人群,也看到了地上那个被村民打得血肉模糊、还在微微抽搐的灰衣人(油滑监工),更听到了之前关于“柳叶青”的狂吼!
“围住山洞!一只苍蝇也别放出去!”悍勇头目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厉声下令,“把地上那个灰皮狗拖过来!老子要亲自问话!”
山洞内,一片昏暗,充斥着惊恐的喘息和压抑的哭泣。入口处,阿大和几个汉子用身体和匆忙搬来的石块死死堵住狭窄的通道。林羽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混着泥污从额角滑落。他看了一眼被阿莲紧紧护在怀中、依旧昏迷的哑仔,那小小的身躯,此刻却成了比青铜盒子更烫手的山芋。油滑监工没死!他一旦被红巾军救醒…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了红巾军粗暴的喝问声和…油滑监工微弱却充满了怨毒与狂喜的、断断续续的嘶喊:
“…大人…饶命…我说…我说…‘柳叶青’…不在我身上…是…是那个短毛鬼…他…他骗你们…真正的‘柳叶青’…是…是那个孩子…他背上…有…有印记…”
洞内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
所有村民的目光,齐刷刷地、带着惊疑、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投向了阿莲…和她背上的哑仔!
林羽的心,沉入了无底深渊。最坏的情况,发生了!哑仔的秘密,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