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灾星，你阿娘不要你了
【脑子寄存处。】
【架空民国，纯属虚构。】
“阿娘！”
幼幼猛地惊醒，大口喘着气。
戏班后台破旧的茅草棚顶，头顶豆大的雨滴砸下来，激得她打了个哆嗦。
梅雨季的江衢城，潮湿的很，混杂着稻草腐烂和河泥腥气的味道。
几个女旦笑声尖利，从噩梦中延续到现实：
“哟，丧门星醒了？克死爹还不够，还连累戏班，真晦气！”
“她娘那张脸倒是能勾人，可惜是个破鞋货，也不年轻了，迟早得脏病玩死！！”
幼幼的小手攥紧了身下的破旧草席。
她仰起头，巴掌大的小脸上沾着泥污和雨水：
“阿娘，她们说幼幼是乌鸦变的……是不是因为幼幼不好，阿娘才这么辛苦？”
楚云霓强挤出一抹笑，用指尖抹掉女儿脸上的泥水和雨珠，柔声道：
“幼幼是阿娘的小百灵，是最漂亮的小鸟，别听她们瞎咧咧。”
她抱紧女儿瘦弱的肩膀，将她更深地藏进怀里。
这乱世，一个落魄的汉剧名伶，想护住幼幼己是艰难。
反抗只会引来更多的羞辱。
戏班班主乔文元肥胖的身影出现，甩过来一张大红色的请帖。
“楚云霓，督军府点名要你今晚去唱《白扇记》。好好表现，要是砸了场子，别怪老子不客气！”
戏班众人的窃窃私语声又大了几个调。
“督军府？啧啧，阎王爷都不敢去的地方……”
“听说厉督军上个月刚毙了三个不听话的角儿，脖子都拧断了！”
“那破鞋货去了正好，省得在这儿碍眼！克死人的小灾星也跟着滚蛋吧！”
楚云霓颤着手接过请帖。
幼幼忽然像个小炮弹一样扑上来，抓住那张请帖使劲儿往地上一扔。
“有个高帅叔叔头顶黑洞洞！阿娘别去！”
楚云霓心里一颤，却故作镇定的哄女儿：
“幼幼乖，阿娘得去，去了就有钱给幼幼买好吃的，买新衣裳穿。”
她撑起一把破洞油纸伞，摸了摸女儿的头：
“你乖乖待在戏班，等阿娘回来好不好？”
楚云霓和班主先后离开，那些女旦和管事没了顾忌，变本加厉地朝着幼幼围了上来。
“小灾星！你阿娘不要你了，丢下你跑啦！”
“她是不会回来了！你还不自己滚？”
她们把幼幼藏在稻草堆里准备留着明天吃的半块冷馍抢了过去，嘻笑着扔给老鼠。
一个满脸横肉的女人更是恶狠狠地将幼幼推倒在地，啐了一口唾沫，骂道：“呸！晦气东西！”
雨水混着泥水糊了幼幼一脸，头顶依旧是吵死人的嬉笑声，
她猛地从泥水中爬起来，冲着那群人大喊：“我阿娘才不会丢下我！你们都是坏人！会有报应的！”
这话激怒了她们。
管事阴沉着脸走上前，狠狠扬起了巴掌就要扇她。
她灵机一动，绊了那管事一脚。
趁着他失去平衡，跌倒在地的功夫，手脚灵活地从戏班破旧的后门钻了出去。
雨夜，又黑又冷。
幼幼光着脚在冰冷湿滑的路面上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阿娘去了督军府，那里有人头顶有洞洞，她得去把阿娘找回来！
突然，小脑袋一阵刺痛.，像有人用针在头顶上狠狠地扎了一下。
幼幼揉了揉太阳穴，眼前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
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宅，门前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奇怪……怎么又看到这个了？"幼幼嘟囔着，却莫名觉得那辆车和督军府有关。
几个醉醺醺的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歪七扭八，痞里痞气。
“嗬，哪儿来的小叫花子？”
“怕是哪个窑子里逃出来的吧，啧啧，这么小就出来卖，真可怜。”
幼幼害怕得往后退了一步，小声说道：“我……我要去督军府，我找阿娘。”
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蹲下身，粗糙的手指就要去捏幼幼的下巴，语气轻佻：
“小妹妹，督军府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的，不如跟哥哥们玩玩，哥哥们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刀疤脸男人嘿嘿一笑，伸出手就去扯幼幼手中的手帕。
幼幼猛地缩回手，死死地护住手帕。
“不给！这是阿娘的！”
“哟呵，还挺凶？给脸不要脸！”
刀疤脸男人一把抓住幼幼细弱的手腕，就要用力掰开她的手指。
幼幼疼的厉害，可依然倔强地不松手。
“放开我！我要去找阿娘！”她拼命挣扎，却根本无法挣脱一个成年男人的束缚。
一道车光划破雨夜。
在几辆军-用边三轮的护卫下，锃亮的黑色吉普车停下，露出一张线条冷硬的侧脸。
厉霆枭刚从城外处理完一起兵变，一身军装还带着未消的血气。
目光落在巷子里那几个混混和被围在中间的小小身影上。
那孩子太小了，浑身泥污，可怜兮兮。
可那双眼睛……
在车灯的光芒下，竟然亮得惊人，透着一股子倔强。
“住手！”
几个小混混被这低沉如雷的嗓音吓得一激灵，看到标志性车牌和荷枪实弹的军爷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妈的，踢到铁板了！
刀疤脸男人手一松，连同其他几个混混，连滚带爬地逃之夭夭。
转眼就没了踪影。
厉霆枭大步流星地下车。
几名亲随立刻上前，警惕地环顾西周。
厉霆枭见她还呆呆地保持着护着手帕的姿势，首接弯腰，伸出大手，将她从泥水里抱了起来。
小丫头轻得很，像一团被雨水打湿的棉花。
看着她脸上和身上的泥污，他掏出一条干净的帕子。
动作生涩，却极尽温柔地替她擦拭脸上的雨水和泥点。
"小丫头，别怕。你叫什么名字？"
她抬起脏兮兮的小脸，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这张离得好近的脸。
眼睛很深邃，鼻梁很高，嘴唇很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却一点儿都没刚才那些人可怕。
小手不自觉地抓住了厉霆枭的衣角，奶声奶气："我叫幼幼......"
厉霆枭见她浑身发抖，二话不说就脱下了自己的军大衣，将幼幼整个裹了起来。
大衣对幼幼来说太大了，衣角都拖到了地上，沾染上泥水。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家大人呢？"
幼幼吸了吸鼻子，小脸皱成一团："我要找阿娘......阿娘去督军府了......"
厉霆枭一愣，随即轻轻将幼幼抱起。
“叔叔就是督军府的。我带你过去找你阿娘，好不好？”
幼幼忽然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厉霆枭的额头。
眼睛睁瞪得大大的，满是担忧：
"叔叔，你头顶上的洞洞......好大好黑！你快躲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