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嫣然鬓边的赤金步摇随步伐轻晃,金丝缠成的蝶翼在晨光中折射出冰冷锋芒。她唇角含笑,眼底却凝着毒蛇般的审视:“姐姐这身素锦,倒似未嫁时的打扮呢。”
指尖“不经意”拂过苏玉腰间丝绦——那是苏玉母亲临终前亲手所编,缀着七枚白玉珠,每一颗都刻着苏氏家徽。
前世这根丝绦被柳嫣然诬为“谢家公子所赠”,成了楚策当众撕毁婚书的导火索!
苏玉后撤半步,脊背却猛地撞上一堵滚烫的胸膛。玄色蟒袍上的瑞兽纹路硌得她生疼,龙涎香混着铁锈气息笼罩而下。她呼吸一滞,指尖下意识攥紧袖中药囊——若他敢再近一步,她不介意让他尝尝“七窍散”的滋味。
“王妃的玉坠歪了。”楚策的声音擦过她耳廓,修长手指己抚上她颈间。微砺的指腹蹭过锁骨,将那枚白玉兰坠子扶正。
——咔。
玉坠暗扣轻响,苏玉浑身僵住。这坠子暗格藏着母亲留下的避毒丹,他是否察觉?
楚策的指尖在玉坠上多停留了一瞬,眸色深暗如墨。他记得前世苏玉死时,这枚玉坠被柳嫣然的人强行扯下,而她拼死护住的,竟是那枚早己失效的避毒丹……
柳嫣然手中绢帕骤然绞紧,指甲刺破绣着并蒂莲的绸面。她突然轻笑:“王爷待姐姐真是体贴,连首饰都要亲手整理呢~”
楚策收回手,目光冷冽如刀:“柳侧妃今日的话,似乎格外多。”
“既不喜欢素锦……”楚策忽从袖中甩出一支点翠凤钗,翡翠翎羽在苏玉鬓边轻颤,“明日让绣坊送十匹云霞缎。”
钗尾金针擦过苏玉耳垂,沁出一粒血珠。
这钗她死都不会认错!
前世柳嫣然封侧妃那日,便是戴着这支凤钗踏入她的正院。彼时楚策冷眼旁观,任柳嫣然用钗尾划破她珍藏的医书——那是外祖父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妾身不配戴王爷所赐。”苏玉抬手要拔,却被楚策一把扣住手腕。
他指尖她腕内侧淡疤——那是前世为护医书被金钗所伤留下的。此刻二人心知肚明,却谁都不曾点破。
柳嫣然突然娇笑:“姐姐何必推辞?这凤钗可是王爷从太后那儿求来的呢~”
“不错。”楚策目光钉在苏玉煞白的脸上,“正妃之物,自然要物归原主。”
——轰!
窗外惊雷炸响,苏玉瞳孔骤缩。难道他也重生了?否则怎会知道这支凤钗前世属于柳嫣然?
楚策凝视她惊惶的神色,心底翻涌着滔天巨浪。他当然记得前世自己有多混账,竟将太后赐予正妃的凤钗转赠柳嫣然。而此刻,他必须让她重新戴上它——因为这支钗的翎羽里,藏着他亲手替换的北狄密探名单。
柳嫣然摔碎一整套雨过天青瓷,碎瓷中蜷着张字条:「三日后子时,老地方验货——德全」
“蠢货!”她将字条摁进烛火,火光映亮梳妆匣暗格——那里躺着支与楚策所赐一模一样的凤钗,唯独翎羽处泛着诡异的青黑。
这是三皇子给的“礼物”,淬了“朱颜改”——中毒者三日后面容溃烂,无药可解。
她抚过自己如花的脸颊,冷笑:“苏玉,你以为王爷真会对你另眼相待?不过是想看你戴着我用过的钗,再亲手毁了你罢了……”
与此同时,苏玉在寝殿反复检查玉坠暗格。避毒丹仍在,却多了粒红豆大小的蜡丸。捏碎后,一张薄如蝉翼的纸卷展开:
「凤钗淬毒,忌沾酒——元生」
陈元生?那个前世为她收尸的哑仆? 她猛地攥紧纸条,突然想起白日楚策她伤疤时的眼神——那里有她从未见过的痛悔。
而楚策的书房里,玄鹰正将一支折断的翡翠翎羽呈上:“按主子吩咐,己替换了太后赏赐的凤钗。”
楚策指尖轻点案上密报:“三皇子府今夜可有动静?”
“探子来报,赵德全秘密会见北狄使者。”玄鹰迟疑道,“但奇怪的是……使者袖中藏了支与柳侧妃相同的凤钗。”
楚策冷笑:“果然如此。”
前世北狄使者入京,正是借柳嫣然的钗传递毒药,导致苏玉毁容后含恨而终。这一世,他绝不会让历史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