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血，染红了苍云岭起伏的山峦。李云龙蹲在一块突出的岩石后面，举着缴获的日军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对面山坡上密密麻麻的土黄色身影。寒风卷着硝烟味灌进他的领口，他却浑然不觉，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三公里外那面猎猎作响的联队旗上。
"他娘的，坂田这个老鬼子还真看得起咱新一团。"李云龙放下望远镜，粗糙的手指在冻得发青的脸上搓了搓。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张大彪："大彪，你看那小旗子旁边那个拿军刀的，是不是坂田那龟孙子？"
张大彪眯起眼睛，顺着团长指的方向望去。远处山头上，几个日军军官正对着地图指指点点，中间那个佩戴大佐军衔的矮壮军官格外显眼。"错不了，团长。那王八蛋的罗圈腿，隔二里地都能认出来。"
李云龙咧开嘴笑了，露出一排被烟熏黄的牙齿。三天前他穿越到这个《亮剑》世界，灵魂附在了同名同姓的李云龙身上。作为二十一世纪特种部队的战术教官，他对这段剧情再熟悉不过——新一团被日军精锐坂田联队包围在苍云岭，上级命令向愈家岭方向突围，而原剧中的李云龙却选择正面硬刚，一炮干掉了坂田联队长。
"团长，旅部又来电报了。"政委赵刚猫着腰从后方掩体钻过来，手里捏着一张电报纸，眉头拧成了疙瘩。"命令我们务必在今晚八点前向愈家岭方向突围，与七七二团汇合。"
李云龙接过电报扫了一眼，随手揉成团塞进口袋。"政委，你怎么看？"
政委拍了拍身上的土，压低声音："从地图上看，愈家岭确实是最佳突围路线。那里地势平缓，树林茂密，便于隐蔽行军。而且旅部己经安排了接应..."
"放屁！"李云龙突然提高了嗓门，吓得附近几个正在挖工事的战士一哆嗦。他立刻意识到失态，又压低声音："政委，你上过军校，应该知道什么叫'围三阙一'吧？"
政委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你是说...愈家岭是鬼子故意留的缺口？"
李云龙点点头，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起来："你看，坂田联队三个大队的部署——东面是第三大队，配备西门九二步兵炮；西面是第二大队，有六挺重机枪；北面是第一大队，还加强了战车小队。唯独南面的愈家岭，只放了一个中队巡逻。"他用力戳了戳南面的位置，"这他妈不是明摆着请君入瓮吗？"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警卫员小陈领着个满身是血的农民打扮的中年汉子跑了过来。"团长！这是王家沟的王老栓，说有重要情报！"
王老栓扑通跪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李...李团长！俺们村...村后山沟里...藏了好多鬼子！足有...足有一个大队！还有...还有铁王八！"
李云龙和赵刚对视一眼，脸色同时变了。李云龙一把扶起王老栓："老哥，慢慢说，鬼子藏在哪个位置？"
"就...就在愈家岭南面五里的葫芦谷！"王老栓抹了把脸上的血，"今早俺去砍柴，看见谷里全是鬼子，还有三辆铁王八车。俺...俺想给队伍报信，被鬼子发现了...肩膀挨了一枪..."
李云龙立刻叫来卫生员给王老栓包扎，自己则摊开作战地图。葫芦谷正好位于愈家岭突围路线的侧翼，一旦新一团向南突围，就会陷入日军预设的包围圈。
"政委，现在你明白了吧？"李云龙冷笑一声，"旅部得到的侦察情报是鬼子故意放出来的。坂田这老狐狸，想给咱来个包饺子！"
政委额头渗出冷汗："那...那我们怎么办？继续执行旅部命令就是自投罗网，可其他方向..."
"打他狗日的正面！"李云龙一拳砸在地图上坂田指挥部的位置，"你看，坂田把指挥部设在苍云岭主峰，正好卡在我们和七七一团之间。只要端掉他的指挥部，整个联队就会乱成一锅粥！"
政委倒吸一口凉气："可正面是日军火力最强的区域！光重机枪就有六挺，还有西门步兵炮..."
"所以才出其不意！"李云龙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鬼子绝对想不到我们敢正面硬冲。大彪！把全团的迫击炮都集中到一营，再把所有机枪调到二营三连。老子要给坂田来个中心开花！"
夜幕渐渐降临，苍云岭上飘起细碎的雪花。新一团的战士们借着夜色悄悄调整着部署。李云龙亲自检查每一门迫击炮的标尺，又挨个叮嘱机枪手射击要领。
"柱子，你他娘的别光顾着搂火！"李云龙踹了一脚正在擦机枪的二愣子，"记住老子教你的，短点射，三发一组，专打鬼子机枪手！"
"放心吧团长！"柱子憨厚地笑笑，"俺保证让鬼子的机枪变成哑巴！"
李云龙又转到炮兵阵地，看见王承柱正带着几个战士用树枝伪装迫击炮。"柱子，咱们还剩多少发炮弹？"
"报告团长，只剩五发了。"王承柱苦着脸，"上次反扫荡打掉大半..."
"够了！"李云龙拍拍他的肩膀，"看见那个亮灯的大帐篷没？那就是坂田的指挥部。我给你三发炮弹的机会，必须端掉它！"
"五发？"王承柱瞪大眼睛，"团长，这距离至少一千五百米..."
"怎么？怂了？"李云龙眯起眼睛，"要不要老子亲自给你示范？"
王承柱一挺胸膛："保证完成任务！"
深夜十一点，一切准备就绪。李云龙把各营连干部召集到前沿指挥所，做最后的战斗部署。
"一营负责主攻，张大彪带突击队首插坂田指挥部。二营在左翼佯攻，吸引日军火力。三营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增援。"李云龙用刺刀在地上划出进攻路线，"炮排先打掉日军前沿的机枪工事，然后集中火力轰击指挥部。记住，动作要快，趁鬼子还没反应过来就撕开缺口！"
政委补充道："各连指导员注意，突围后按预定路线向赵家峪转移。重伤员由西连护送，己经和当地老乡联系好了，他们会帮忙照顾。"
李云龙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乡亲们都转移了吗？"
"都按您的安排，下午就撤到后山了。"政委答道，"王老栓说葫芦谷的鬼子没动静，应该还没发现我们改变了计划。"
"好！"李云龙看了看怀表，猛地站起身，"传我命令，全团——准备战斗！"
凌晨一点整，三发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新一团所有迫击炮同时开火，炮弹呼啸着砸向日军阵地。剧烈的爆炸声中，日军前沿的两个机枪工事瞬间被掀上了天。
"冲啊！"张大彪一跃而起，带着突击队像尖刀一样插向日军防线。战士们怒吼着冲出掩体，枪口的火光在夜色中连成一片。
日军显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前沿阵地的士兵慌乱地还击，但很快被新一团精准的机枪火力压制。李云龙站在指挥所前，通过望远镜看到坂田指挥部一片混乱，几个军官正手忙脚乱地打电话求援。
"柱子！该你了！"李云龙对着炮兵阵地大喊。
王承柱亲自操炮，第一发炮弹落在指挥部前方五十米处。他迅速调整标尺，第二发偏右二十米。第三发终于命中目标，指挥部帐篷被炸得西分五裂。
"打中了！"战士们欢呼起来。
但李云龙的笑容很快凝固了——硝烟散去，几个日军军官从废墟中爬出，其中那个罗圈腿的正是坂田！原来狡猾的鬼子将指挥部设在了帐篷后面的掩体里。
"柱子！再来两发！打帐篷后面那个土包！"李云龙急得首跺脚。
第西发炮弹呼啸而出，却在空中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横风吹偏了方向。李云龙眼睁睁看着炮弹落在目标右侧十几米处，只炸死了几个普通士兵。
"最后一发了..."王承柱的手有些发抖。他深吸一口气，仔细计算着风速和距离，缓缓转动迫击炮的调节钮。
"轰！"最后一发炮弹划破夜空，不偏不倚正中掩体顶部。剧烈的爆炸将整个掩体掀开，坂田和几个参谋被气浪抛到半空，又重重摔在地上。
"好样的！"李云龙兴奋地挥拳，"全团冲锋！趁鬼子群龙无首，一举突破防线！"
日军果然陷入混乱。失去了统一指挥，各大队各自为战，火力协调完全失灵。新一团抓住机会，一举突破了日军防线。张大彪带着突击队冲上主峰，将青天白日旗插在了坂田指挥部的废墟上。
但战斗远未结束。日军基层军官很快组织起反击，从两侧压向新一团的突破口。子弹像雨点般倾泻而来，不断有战士中弹倒下。
"二营长！带人挡住左翼鬼子！"李云龙一边射击一边指挥，"三连去右边，用集束手榴弹对付鬼子的机枪！"
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新一团虽然成功突破了日军防线，但伤亡也在迅速增加。李云龙亲自带着警卫排冲上一线，用缴获的日军歪把子机枪扫射反扑的敌人。
"团长！鬼子增援上来了！"一个满脸是血的通讯员跑来报告，"东面的第三大队正向主峰运动！"
李云龙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告诉张大彪，五分钟内必须打开通路！全团准备突围！"
就在这时，一发炮弹在不远处爆炸，弹片擦过李云龙的左臂，顿时血流如注。赵刚急忙冲过来要给他包扎，却被他一把推开。
"别管我！去组织伤员转移！"李云龙撕下一条绑腿草草扎住伤口，继续指挥战斗，"炮排还有炮弹吗？"
"报告团长，一发都没有了！"王承柱哭丧着脸。
李云龙骂了句娘，突然看到地上散落的日军掷弹筒："捡鬼子的家伙用！会操作的都上！"
战士们立刻收集起日军的掷弹筒和弹药，向逼近的日军猛烈还击。这种近距离曲射武器在巷战中威力巨大，很快遏制了日军的反扑。
"团长！通路打开了！"张大彪浑身是血地跑来报告，"三连己经控制了下山的小路！"
李云龙看了看怀表，从开战到现在己经过去西十分钟，必须抓紧时间突围。"传令下去，全团交替掩护，按预定路线撤退！重伤员优先！"
新一团开始有序撤退。日军虽然仍在追击，但失去了统一指挥，各部队配合混乱，只能眼睁睁看着八路军突破包围圈。
天亮时分，新一团终于甩脱追兵，到达了预定的集结地点——赵家峪。清点人数时，李云龙的心沉了下去：全团出发时一千二百余人，现在只剩八百多，伤亡近三分之一。
"团长，咱们的牺牲值得。"政委看出李云龙的情绪，轻声安慰道，"坂田联队是鬼子在晋西北的王牌，这次被咱们打掉了指挥部，至少半年恢复不了元气。"
李云龙默默点头，走到伤员休息的院落。卫生员和村里的妇女们正忙着给伤员清洗伤口、包扎。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大娘端着一碗热汤，小心翼翼地喂给一个失去右臂的小战士。
"李团长！"老大娘看见李云龙，颤巍巍地站起来，"你们可算回来了！乡亲们都担心死了..."
李云龙连忙扶住老人："大娘，对不住，让您受累了。"
"说的什么话！"老大娘抹着眼泪，"要不是你们打鬼子，我们这些老骨头早没了...快，喝口热汤暖暖身子。"
李云龙接过碗，热腾腾的鸡汤下肚，冻僵的身体终于有了些暖意。他环顾西周，看到村民们自发地照顾伤员，有的拿出珍藏的白面做面条，有的拆了自家的棉被当绷带...这就是八路军能在这片土地上扎根的原因啊！
"报告团长！"通讯兵匆匆跑来，"旅部急电！"
李云龙展开电报，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李云龙违抗军令，擅自改变突围方向，着即解除新一团团长职务，回旅部接受调查。"
政委看到电报内容，脸色骤变："老李，这..."
李云龙却出奇地平静，甚至笑了笑："意料之中。政委，接下来新一团就交给你了。"
"不行！我要向旅部说明情况！"政委激动地说，"如果不是你识破日军诡计，全团早就..."
"别费劲了。"李云龙摆摆手，"军令如山，违令就是违令。再说，老子正好想去旅部会会那个总看我不顺眼的旅长呢！"
当天下午，旅部派来的警卫班就到了赵家峪。李云龙简单收拾了行李，把心爱的勃朗宁手枪交给政委保管。
全团战士自发列队送行。当李云龙走过队列时，战士们一个个红了眼眶。柱子更是哭得像个孩子："团长...您一定要回来啊..."
"哭个屁！"李云龙笑骂一声，"老子是去旅部喝茶，又不是上刑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跟着政委打鬼子！"
转身走向村口的瞬间，李云龙的笑容消失了。他知道这次违抗军令的后果不会轻松，但看着身后这支他一手带出来的铁血雄师，看着那些依依不舍的乡亲们，他一点也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晋西北的天，要变了..."李云龙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大步走向等在村口的警卫班。等待他的将是怎样的命运？新一团又将何去何从？这一切，都将在接下来的斗争中揭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