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山坳时,银面具的火把己在身后连成火龙。李轩策马在前,耳后是慕容婉儿的马蹄声,还有阿依莎偶尔传来的指令 —— 她对三危山的地形熟得惊人,总能在岔路口精准指出最短的路径。
“前面是一线天,只能容一人一马通过!” 阿依莎的声音突然从右侧传来。李轩勒马望去,果然见两山之间夹着道窄缝,月光从头顶的天堑漏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慕容婉儿突然抬手示意停下,从箭囊里抽出三支箭:“我去那边的巨石后埋伏,你们先过。” 她指的是一线天左侧的断崖,那里长着丛歪脖子树,正好能遮住身形。
李轩抓住她的缰绳:“太危险了,银面具的人有弓手。”
“月落部的女儿,哪有躲在男人身后的道理?” 慕容婉儿掰开他的手指,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按,“放心,我带了阿竹给的解毒药。” 她策马冲向断崖时,兵书从怀里滑出来一角,李轩瞥见那行小字旁,又添了新的批注 ——“一线天适合设绊马索”。
阿依莎突然递给李轩一把短匕:“这是我娘留下的,上面有月落部的印记,关键时刻或许能用。” 匕首的柄是牛角做的,刻着朵小小的金盏花,与她脚踝的刺青如出一辙。
穿过一线天时,山风从两侧的岩壁间挤过来,带着刺骨的寒意。李轩回头望去,慕容婉儿的身影己隐在巨石后,只有雪影的尾巴偶尔从树后探出来,像团跳动的雪球。
刚出一线天,就听到身后传来弓弦震动的脆响,紧接着是慕容婉儿的呼喝。李轩猛地勒马,却被阿依莎拽住缰绳:“别回头!她故意引他们往断崖跑,那里有她早就埋好的滚石!”
果然,身后很快传来巨石滚落的轰鸣,夹杂着黑衣人的惨叫。李轩的手心攥出了汗,他知道慕容婉儿的性子 —— 她总说月落部的战士要 “以险制胜”,却每次都把最险的位置留给自己。
“你好像很懂她。” 阿依莎突然开口,红衣在晨雾中像团燃烧的火焰。
李轩想起第一次在月落部见到她的情景,她在比武场中央挥剑的样子,像只骄傲的凤凰。“她比看起来要坚强得多。” 他轻声说,心里却像被山风刮过般空落落的。
黎明将至时,三人终于抵达三危山祭坛所在的山谷。远远望去,祭坛的石台在晨光中泛着青灰色,周围插着数十根火把,隐约能看到黑衣人在石台下走动,像群围着腐肉的秃鹫。
“他们在布置阵法,” 阿依莎指着石台上的纹路,“那是波斯的‘镇魂阵’,需要活人献祭才能启动。” 她突然从怀里掏出张羊皮纸,“这是老驿丞生前画的,祭坛底下有处密道,能通到日晷正下方。”
李轩展开羊皮纸,手电筒的光柱照在上面 —— 密道的入口标记在祭坛西侧的枯井里,旁边用小字写着 “子时会有水声”。他突然想起空间里的工兵铲,心里有了主意:“等会儿我从密道下去毁日晷,你们想办法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慕容婉儿这时才策马赶来,战袍的袖子被箭射穿了个洞,手臂上缠着的麻布渗着血。“他们的弓手被我引到滚石区了,” 她勒马站在李轩身边,呼吸还有些急促,“但银面具没追来,怕是另有图谋。”
李轩突然闻到股熟悉的香气,是阿依莎香囊里的 “醉魂香”。他猛地看向祭坛方向,只见石台上突然升起股淡紫色的烟雾,正朝着山谷西周弥漫。“不好!他们提前启动阵法了!”
阿依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眉角的朱砂痣在晨光中异常醒目:“密道里有处机关能暂时阻断烟雾,你必须在午时前毁掉日晷,否则……”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否则献祭就会开始。”
慕容婉儿将兵书塞进李轩怀里:“这上面有我画的日晷结构图,月落部的工匠说过,这种石头最怕强酸。” 她指的是李轩空间里的碘伏,上次处理伤口时,她亲眼见碘伏滴在锈铁上冒出白烟。
李轩握紧兵书,指尖触到纸页间的金盏花瓣。他突然翻身下马,从空间里拿出半包牛肉干塞进慕容婉儿手里:“等我回来,给你做我老家的饺子。”
慕容婉儿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牛肉干的包装纸上。她想说些什么,却只化作句:“我在谷口等你。”
看着李轩和阿依莎冲向枯井,慕容婉儿突然吹了声响亮的呼哨。雪影立刻扑到她脚边,她翻身跃上另一匹备用马,从箭囊里抽出最后一支箭:“银面具不是想找我吗?我就在这等着。”
晨光终于漫过山谷的尽头,照在祭坛的石台上。李轩顺着枯井里的绳梯往下爬时,听到了慕容婉儿的呼喝声从谷口传来,还有银面具气急败坏的怒吼。他握紧工兵铲,兵书在怀里硌得胸口发疼 —— 那是慕容婉儿画的日晷结构图,旁边用小字写着 “午时三刻,日影最短”。
密道里阴暗潮湿,能听到水滴落在石缝里的轻响。阿依莎走在前面,红衣的下摆扫过地上的青苔,留下道淡淡的痕迹。“再往前就是机关区,” 她突然停下脚步,“我娘说过,月落部的机关都藏在水声里。”
李轩打开手电筒,光柱照向前面的水道 —— 果然见水面上漂浮着几片枯叶,却在水流最急的地方突然停顿,显然水下藏着翻板。他想起慕容婉儿兵书里的批注,突然笑了:“她早就把破解之法告诉我了。”
兵书的最后一页,画着个简单的水流示意图,旁边写着 “遇横水则竖走,遇竖水则横走”。那是昨晚慕容婉儿特意翻给他看的,当时他还以为只是随便讲讲。
密道深处传来青铜钟的轰鸣,己是辰时三刻。离午时,还有不到三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