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周伯那力透纸背的“活下去!”三个字,像黑暗深渊中唯一透出的一丝天光,冰冷却坚定地刺穿了她的绝望!祠堂第三龛!母亲的信物!还有人在等她!她不能死!她必须活下去!为了复仇!
她猛地低下头,将那沾着自己鲜血和泪水、承载着周伯泣血消息的纸条,连同那刻骨铭心的悲痛和焚天的仇恨,一起塞进嘴里!她艰难地、用力地咀嚼着,粗糙的纸浆摩擦着喉咙,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和绝望的咸涩,被她狠狠地、一口一口地咽了下去!连同那足以摧毁任何人的噩耗,一起化为支撑她活下去、复仇的燃料!
纸条的内容,如同最强劲的强心剂,注入了姜晚濒死的躯体。她的意志变得前所未有地坚如磐石。她开始更积极地“扮演”一个逐渐“康复”、麻木顺从的病人,甚至尝试着在护士长巡视时,对着那张刻薄的脸,挤出一个僵硬而卑微的、近乎讨好的笑容。她需要麻痹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和空间。她开始有意识地、在狭小病房无人注意的间隙,用尽一切方法锻炼自己被药物和折磨摧残得虚弱不堪的身体:在冰冷的地板上做最基础的平板支撑,首到手臂颤抖如筛糠;扶着墙壁做深蹲,每一次站起都头晕目眩;甚至在被束缚时,暗暗绷紧全身的肌肉对抗…每一次肌肉撕裂般的酸痛,每一次力竭的虚脱,都在清晰地提醒她复仇的目标!她对着墙壁上斑驳的污渍和霉斑,一遍遍在心中用最锋利的恨意,勾勒贺琛那张英俊而伪善的脸,想象着未来将他踩在脚下、碾碎他一切的场景,那想象带来的冰冷快意,是她支撑下去的唯一甘霖。
又是一个周三下午。阴沉的天空压得很低,空气中弥漫着暴雨将至的沉闷。老清洁工(周伯)再次推着那辆吱呀作响的垃圾车,缓慢地来到她的病房门口。姜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这一次,周伯没有打翻水桶。他只是像往常一样,默默地、一丝不苟地打扫着肮脏的走廊,动作依旧迟缓僵硬。当他经过姜晚病房那扇冰冷的铁门时,动作似乎极其自然地停顿了半秒,浑浊的老眼透过门上的小窗,深深地、充满悲悯、担忧和一种无声的鼓励,看了姜晚一眼!
那眼神复杂而沉重,像有千言万语!
姜晚的心猛地一缩!就在周伯低头继续佝偻着背打扫的瞬间,一个微小得几乎看不见、紧紧卷起的纸卷,如同变魔术般,从门缝下方那道狭窄得几乎不存在的缝隙里,被飞快地塞了进来!悄无声息地滚落在姜晚脚边冰冷的水泥地上!
她立刻用赤裸的脚掌死死踩住那个小纸卷!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战鼓!
周伯再次冒险传递信息!这意味着什么?!外面的局势…己经恶化到了何种地步?!贺琛…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