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苏妄言指尖微颤,那张预言她死亡的黄纸在夜风中簌簌作响。谢长晏的称呼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记忆深处的某道闸门——破碎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月隐仙尊执笔书写《山河命簿》,殿下跪着的青衣修士抬头望她,眼中尽是哀求...**
"你想起来了?"谢长晏向前一步,月光照亮他眉间一道若隐若现的星纹。苏妄言却猛地后退,后背抵上祠堂冰冷的梁柱:"不...这不可能..."
她突然拔出短剑横在两人之间,剑锋映着月光微微发颤:"你到底是谁?"
谢长晏不躲不避,任由剑尖抵住心口。靛蓝衣襟下,一点星砂光芒透过布料隐约可见:"三百年前你写下的命书,现在正在应验。"他忽然抓住剑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你看,连伤口都会在同一个位置。"
血珠落地竟化作靛蓝色星砂,与苏妄言梦中景象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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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苏妄言翻窗回到太医院后厢。
刚点亮烛火,就看见萧砚辞坐在她药案前,手中正把玩着那半枚月纹玉佩。"又去谢府了?"他右眼的白绫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为师说过,你与谢家..."
"义父知道命书的事?"苏妄言首接打断。
萧砚辞手指一颤,玉佩"叮当"落在案上。他长叹一声,从袖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太医院志》:"永徽元年,谢小侯爷从北疆归来时心口中箭,本该毙命..."书页翻到一处画像,正是谢长晏昏迷不醒的模样,心口处却嵌着一片靛蓝色晶石。
"这是..."
"星砂。"萧砚辞声音发紧,"为师取不出来,只能暂时用金针封住。但每逢月圆,星砂之力就会外泄..."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袖口染上暗红。
苏妄言这才发现,义父的白绫下隐约有蓝光流动——那根本不是伤,而是被星砂反噬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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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长安灯会。
苏妄言被谢长晏强拉着逛灯市,手腕被他攥得生疼。"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她挣扎未果,反倒被他揽入怀中。谢长晏低头时,发间一支白玉簪划过她脸颊:"带你看看,命书上的长安。"
忽然一声巨响,朱雀大街最高的灯楼轰然倒塌!燃烧的灯笼如陨星坠落,人群尖叫西散。苏妄言看见一个红衣小女孩被困火中,刚要冲过去,却被谢长晏死死扣住腰身:"别动。"
"你放开!"
"那是命书记载的第一个死劫。"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冷得像冰,"你若救她,就会引发更大的灾祸。"
苏妄言猛地回头,发现谢长晏眼中竟流下两行血泪!更可怕的是,远处太医院方向突然升起一道蓝光——是星砂暴动的征兆!
"义父有危险!"
她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强行挣脱桎梏。谢长晏在身后嘶吼:"苏妄言!你若改变命数——"
话音未落,一根燃烧的梁柱朝她当头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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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痛中,苏妄言感觉心口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再次睁眼,发现自己漂浮在半空,脚下是混乱的长安城。谢长晏抱着她鲜血淋漓的身体仰天嘶吼,心口的星砂破体而出,在空中凝结成一本虚幻的命书。
"终于...找到了..."萧砚辞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苏妄言回头,看见义父的白绫己经脱落,露出那只星河璀璨的天机眼:"徒儿,你看清楚——"
他双手结印,天机眼中射出一道金光,照在命书虚影上。原本"苏妄言卒"的字迹旁,竟浮现出另一行小字:
**「以星砂为引,可逆天改命一次」**
谢长晏的鲜血滴在命书上,星砂突然暴走!时光仿佛倒流,燃烧的灯楼重新立起,坠落的灯笼飞回高空...只有苏妄言还漂浮在虚空中,看着另一个"自己"懵懂无知地站在醉仙楼前。
"这是..."
"命书在重启这一世。"萧砚辞的身影开始消散,"记住,星砂之力只能用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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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妄言猛地睁开眼。
窗外飘着细雪,她正坐在醉仙楼二楼,指尖捏着一粒花生米。楼下传来茶客兴奋的议论:"听说了吗?谢小侯爷今日回京..."
花生米从指间滚落,停在靛蓝色云纹锦靴前。
"姑娘的零嘴儿,掉了。"
她抬头,看见谢长晏含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她熟悉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