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家车碾过柏油路的裂缝,发出 “咔嗒” 一声轻响,像极了江思淼的空调出风口发出细微的嗡鸣,送出的冷风裹着淡淡的皮革味,却吹不散她掌心的汗意。手机在掌心震了震,盛明的消息弹窗亮起时,车外恰好掠过一片乌云,将原本明亮的光线瞬间遮蔽。她盯着屏幕,那些文字突然扭曲成苏淮冷漠的脸,在眼前反复重叠。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露露察觉到异样,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江思淼喉咙发紧,把手机递过去,声音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苏淮他…… 把信扔了,还要把首饰交给辅导员。”
露露猛地攥住座椅扶手,声音拔高:“他疯了?这也太过分了!”
挡风玻璃外,道路两旁的梧桐树疯狂倒退,扭曲成模糊的墨绿残影,正如江思淼逐渐崩塌的理智。树影在车窗上投下交错的暗纹,像是无数只嘲笑的手指,指着她发烫的脸颊。记忆突然不受控地翻涌。
“不是,他有病吧还给辅导员!” 江思淼突然冷笑出声,声音撞在车窗上又弹回来,带着破音的颤抖,“我送他就己经做好了它们在垃圾桶的准备,可给辅导员…… 这未免太丢人了吧?”
露露气得首拍大腿:“早说他就是个铁石心肠!咱们当初就不该……”
“别说了。” 江思淼打断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她想起那些深夜,台灯暖黄的光晕里,自己咬着笔头反复斟酌情书词句,为了一个字纠结半小时;想起在金店里,莫比乌斯环耳钉折射的细碎星光如何让她心跳加速,仿佛看到了爱情永恒的模样。此刻,车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时飘来大片铅灰色云层,远处隐约传来闷雷,像是压抑的呜咽。车颠簸着碾过减速带,震得她手腕发麻,却不及心口传来的钝痛。那疼痛从心脏蔓延到西肢百骸,让她想起小时候摔破膝盖的瞬间,可此刻的伤,远比皮肉之痛更难愈合。
盛明的消息又弹出:“他这人记性差,过段时间就忘了。” 江思淼盯着手机,突然把它狠狠扣在腿上:“我宁愿他扔掉,也不想让那些东西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别管他了,咱们……” 露露话没说完,就被暴雨砸在车窗上的巨响打断。
豆大的雨点瞬间模糊了整个世界,雨刷器机械地摆动,在车窗上划出一道道混乱的水痕,如同江思淼紊乱的思绪。她仿佛看到辅导员打开首饰盒时,办公室里此起彼伏的嘲笑声;看到自己的情书被随意丢弃在垃圾桶,被人踩来踩去。车内顶灯突然闪烁两下,又恢复正常,忽明忽暗的光线映着她泛白的嘴唇,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未来无数个被噩梦惊醒的夜晚。
车载音响适时地切换到一首慢歌,沙哑的女声混着雨声唱着 “我爱你,与你无关”,副歌部分的鼓点随着雷声一同炸响。江思淼突然笑出声,眼泪却不受控地砸在牛仔裤上:“露露你听,这歌多应景。我三年的暗恋,可不就是个笑话?”
露露伸手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在我眼里,你的喜欢一点都不丢人。是他不懂得珍惜。”
雨幕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金黄的夕阳如利剑般穿透云层,在潮湿的路面上折射出刺目的光。这光芒刺痛了江思淼的眼睛,也刺痛了她的心,让她想起曾经在阳光下,苏淮对她浅浅一笑,那笑容,曾是她整个青春的光。
“我知道结局会这样,” 她哽咽着,任由露露擦拭自己的眼泪,“可为什么这里还是这么疼?” 江思淼颤抖着指了指心口,“就像有无数根针在扎。”
露露将她搂进怀里,轻声说:“疼就哭出来,哭完了咱们就往前走。他不配留在你的回忆里。”
车拐过最后一个弯道,晚霞把云朵染成血色,像极了江思淼此刻千疮百孔的心。露露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任由车载音乐继续流淌。而车外,暮色渐浓,路灯次第亮起,将的路面照得流光溢彩,仿佛在无声诉说:所有的伤痛,终将淹没在时间的长河里。可江思淼知道,有些伤疤,即便愈合,也会留下永远的痕迹。她望着窗外的夜景,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呐喊:“我不甘心,可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