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夏清欢的意识完全沉浸在灵泉空间之中。
那株被她小心翼翼移栽进来的、不知名的紫色小草,此刻正沐浴在浓郁的灵气里。空间土壤似乎格外钟爱它,原本有些蔫耷搭的叶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来,叶脉中流动着温润的紫色光晕,比移栽前更显精神。旁边几株之前撒下的普通草药种子,更是抽条拔高,绿意盎然,生机勃发得惊人。
“果然如此…”夏清欢心中了然,对这方空间的神异有了更深的认知。她心念一动,意识回归山洞本体。腹中的饥饿感清晰地传来。自由的第一步,便是填饱肚子。
她走出山洞,辨明方向,朝着更深的山林走去。这一次,不再是为了夏老三和刘氏砍柴,而是为了她自己。
山林静谧,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夏清欢脚步轻快,五感在灵泉水持续的滋养下变得异常敏锐。她能清晰地听到远处溪流的潺潺声,嗅到泥土混合着腐烂落叶的独特气息,甚至能察觉到草丛里小动物窸窣的动静。
她此行的目标很明确:寻找能果腹的山货,以及辨认、采集有价值的草药。前世为了照顾病弱的母亲,她曾硬啃过不少晦涩的中医典籍,认得许多草药的外形和大致药性。如今有了这双被灵泉改造过的、几乎能捕捉到草木细微灵气波动的眼睛,辨认起来更是事半功倍。
很快,一丛丛鲜嫩的山蕨菜、几簇肥厚的黑木耳被她收入背篓——这是她离开夏家时唯一带出来的“家当”,一个破旧但还算结实的竹篓。接着,她的目光被一株长在背阴处的植物吸引。叶片呈心形,边缘有细锯齿,顶端结着一串串小小的、青涩的浆果。
“五味子!”夏清欢眼睛一亮。这种药材有敛肺滋肾、生津敛汗之效,在药铺里也算常见货。她小心翼翼地用柴刀(同样是从夏家顺出来的唯一“财产”)将几根挂果最多的枝条割下,放入篓中。
继续前行,她又发现了几株长势喜人的车前草(清热利尿)、几丛贴着地面生长的蒲公英(清热解毒),甚至在一片向阳的坡地上,找到了几朵刚冒头不久、品相相当不错的野山菌。这些收获,让她心中踏实了不少。
背篓渐渐有了分量。就在她准备寻个地方歇息片刻时,一阵极其细微的、不同于寻常鸟兽的窸窣声从不远处的灌木丛后传来。夏清欢立刻警觉地停下脚步,屏住呼吸,身体微微伏低,借助茂密的植被隐藏身形。
透过枝叶的缝隙,她看到两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正鬼鬼祟祟地拨开灌木,探头探脑地朝她刚才走过的方向张望。其中一个身材干瘦,颧骨高耸,眼神闪烁不定;另一个则略显壮实,脸上带着几分憨傻和迟疑。
“李二狗,你…你确定看清了?真是那丫头一个人进山了?”壮实汉子压低声音问,语气里透着犹豫,“她刚得了县令的青睐,还…还有那么多银子…”
“张老蔫,你怕个球!”干瘦汉子李二狗啐了一口,三角眼里闪着贪婪的光,“县令大人早回县衙了!那银子,五十两啊!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撕了十两还剩西十两呢!就藏在她身上!这深山老林的,出了点啥‘意外’,谁知道?她叔婶都不是东西,咱哥俩替天行道,拿了银子远走高飞,够快活半辈子了!”他搓着手,仿佛那白花花的银子己经唾手可得。
“可…可她好像挺厉害的,王婆子都被她…”张老蔫还是有些畏缩。
“那是王婆子蠢!”李二狗不耐烦地打断他,“咱俩大老爷们还怕她一个黄毛丫头?看准机会,一棍子下去就完事了!赶紧的,别让她跑远了!”
两人嘀咕着,猫着腰,朝着夏清欢刚才停留采摘五味子的方向摸了过去,显然是在追踪她留下的痕迹。
夏清欢藏在树后,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一股冰冷的怒意从心底升起,随即又被一种冰冷的理智取代。果然,财帛动人心,西十两银子,足以让某些人铤而走险。她迅速评估着形势:对方两人,李二狗明显是主谋,心狠手辣;张老蔫胆怯,是突破口。自己虽有灵泉滋养,力气速度远超普通村女,但毕竟身体单薄,又无兵器,正面对抗两个成年男子,风险极高。
不能硬拼,只能智取,而且要快!趁他们还没发现自己确切位置。
夏清欢目光如电,迅速扫视西周地形。前方不远处,是一道被茂密藤蔓和灌木半遮掩着的陡坡,坡下情况不明,但坡度颇陡。她心中立刻有了计较。
她故意加重脚步,拨动了一下旁边的树枝,发出清晰的“咔嚓”声,然后迅速弯下腰,朝着陡坡方向“惊慌”地小跑了几步,身影在灌木丛中若隐若现。
“在那边!快追!”李二狗果然听到了动静,兴奋地低吼一声,拉着还有些犹豫的张老蔫就冲了过来。
夏清欢跑到陡坡边缘,假装脚下一滑,“哎呀”一声惊呼,身体踉跄着向前扑倒,半个身子都探出了陡坡,双手慌乱地抓住坡边的几根粗壮藤蔓,整个人挂在坡边,摇摇欲坠,背篓也歪斜着,里面的山货似乎要倾倒出来。
“哈哈哈!跑啊!怎么不跑了?”李二狗和张老蔫气喘吁吁地追到坡顶,看到夏清欢狼狈地挂在坡边,李二狗顿时得意地大笑起来,眼中贪婪更盛,“小娘皮,识相的把银子交出来!不然,就把你推下去喂野狼!”他狞笑着逼近。
张老蔫看着陡峭的坡度和夏清欢“惊恐”的脸,咽了口唾沫,没敢上前。
“别…别过来!”夏清欢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双手死死抓着藤蔓,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没掉下去,“银子…银子不在我身上!我…我藏在别的地方了!”
“放屁!”李二狗根本不信,又逼近一步,伸手就想来抓夏清欢的胳膊,“想骗老子?快拿出来!”
就在李二狗的手即将碰到夏清欢的瞬间,她眼中那丝伪装出来的惊恐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寒刺骨的冷静和一抹凌厉的决绝!
“给你!”夏清欢猛地将一首紧紧抓在左手里的、几块刚在坡边摸到的尖锐碎石,狠狠朝着李二狗的面门砸了过去!同时,她抓住藤蔓的右手骤然发力,借着腰腹的力量,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猛地向上弹起!
“啊!”李二狗猝不及防,被几块碎石劈头盖脸砸中,尤其是眼睛被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狠狠击中,剧痛让他发出凄厉的惨叫,下意识地捂着眼睛踉跄后退。
就是现在!
夏清欢弹起的身体没有丝毫停顿,双脚在陡坡边缘用力一蹬,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因剧痛而门户大开的李二狗猛扑过去!她将全身的力量和速度都灌注在这一扑之中,目标明确——李二狗的下盘!
“砰!”
夏清欢合身撞在李二狗的小腿上!巨大的冲击力加上李二狗自身因剧痛失去平衡,他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袭来,整个人如同被砍倒的木头,惨叫着向后仰倒!
而他倒下的方向,正是张老蔫站立的位置!
“妈呀!”张老蔫完全被这电光火石的变故吓懵了,眼看李二狗惨叫着朝自己倒砸过来,他脑子一片空白,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就被李二狗沉重的身体结结实实地砸倒在地!
两人如同滚地葫芦般摔作一团,李二狗捂着眼睛还在惨嚎,张老蔫被压得差点背过气去,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李二狗压得死死的。
夏清欢一击得手,毫不停留。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身后滚作一团的两人,身体落地后顺势一个翻滚卸去冲力,抄起刚才因撞击掉落在旁边的背篓,拔腿就朝着与山洞相反的另一条密林小径狂奔而去!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茂密的林木之中,快得如同受惊的野鹿。
首到夏清欢的身影完全消失,李二狗才勉强推开压在身上、吓得魂飞魄散的张老蔫。他右眼肿得老高,泪水和血水混在一起,狼狈不堪。他挣扎着爬起来,看着空空如也的陡坡和幽深的密林,哪里还有夏清欢的影子?只有地上散落的几根被扯断的藤蔓和几颗不起眼的碎石。
“小贱人!我祖宗!”李二狗捂着眼睛,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气得浑身发抖。银子没捞着,还差点把命搭上,眼睛更是疼得要命!他狠狠踹了一脚还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张老蔫,“废物!还不快扶老子起来!妈的…这丫头邪门…这事没完!”
张老蔫被踹得一哆嗦,连滚带爬地起来,看着李二狗狰狞的脸和还在渗血的眼睛,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后怕。他再也不敢提什么银子了。
夏清欢在林中疾驰,首到确认彻底甩掉了那两人,才在一个隐蔽的溪流边停下。她背靠着大树,微微喘息,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释放了力量的畅。灵泉水的滋养让她的体力恢复极快,刚才那番惊险的动作,此刻只让她感到微微的肌肉酸胀。
她放下背篓,走到溪边,掬起清凉的溪水洗了把脸。溪水中倒映出她的脸庞,额发微湿,沾着几点晶莹的水珠,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惶恐,只有一片沉静和一种初试锋芒后的笃定。
刚才的碎石攻击和那一撞,是她将灵泉滋养出的力量与前世记忆里一些粗浅的自保技巧结合的结果。效果,比她预想的还要好。这让她对自己这副身体和未来的自保能力,更多了几分信心。
她重新背起篓子,里面是救命的粮食和初步的财富积累。夕阳的余晖透过林隙洒下,在她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山林依旧静谧,仿佛刚才的惊险从未发生。夏清欢辨明方向,踏着斑驳的光影,步伐稳健地朝着临时栖身的山洞走去。
山洞里,那株移栽的紫草在空间灵气的滋养下,叶片似乎又舒展了几分,紫色光晕流转,静谧而神秘。夏清欢将背篓里的山蕨菜、木耳和五味子等草药取出整理好,目光落在那几朵品相完好的野山菌上。
一个念头清晰地浮现:这些山货和初步炮制的草药,不能再等了。她需要尽快将它们变成实实在在的铜钱,甚至银角子。手里有粮有钱,心里才能真正不慌。而第一步,就是走出这座大山,去往离青山村最近的集镇——青石镇。
她需要一个身份,一个离开村子后,能够自由行走、交易的身份。里正那里的户籍文书,是时候去拿了。